白幡!那是死人用的東西??!
陸昭寧不顧手被門夾的后果,沖上前抓著門框。
“我大哥怎么了!”她眼眶泛紅,喉嚨好似堵著沙,很干,很痛。
那種不好的預感,好似無形的鐵爪,扼住她脖子,她幾乎要呼吸不上來。
管事的站在門內(nèi)側(cè),不敢傷了她,又不敢開門放她進去,只是一個勁兒地否認。
“小姐!您放心,大公子沒事,他好得很!您就別讓小的為難了!”
陸昭寧決絕地發(fā)話。
“讓我進去!否則,我直接去問父親!”
阿蠻見機行事,一下撞開那管事的。
管事的往后一跌,阻攔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兩人闖入,頓時暗道不妙。
踉蹌著爬起身,追著那兩人,一邊追一邊喊。
“小姐!不能進!不能進吶!”
然而,為時已晚。
內(nèi)院掛滿了白幡,還有那往生咒符。
陸昭寧失去理智的,腦海中一團亂,麻木地推開一扇又一扇門。
直到確認每間屋里都沒有人,她才像被抽去脊骨,無力地倒下……
“小姐!”阿蠻立馬扶住她。
阿蠻沖著管事的吼。
“你說??!大公子到底去哪兒了!
“如果是誤會,得立馬解釋清楚才行,不能讓小姐胡思亂想啊!”
但她也不想想,白幡都掛上了,還能有什么誤會?
管事的緊抿著唇,依舊不肯說。
可他那飽含淚光的眼睛,已經(jīng)給了暗示。
陸昭寧強撐著,掐自已的掌心,逼著自已冷靜下來。
她異常平靜地問。
“什么時候的事。”
管事的低著頭,沉默。
陸昭寧嗓音沙啞。
“說吧。我不會告訴父親。那是我親哥哥,我就想知道……想知道他何時沒的,求你……”
管事的這才抬頭,于心不忍。
猶豫幾息后,他哀嘆一聲。
“兩個多月前……”
陸昭寧瞬間淚盈于眶。
也就是說,上次父親來看大哥的時候,大哥就已經(jīng)……
父親竟然一直瞞著她!
阿蠻也震驚了。
她擔心地扶著小姐,生怕小姐承受不住這打擊。
管事的勸道。
“小姐,老爺說了,人死燈滅,活著的人還要繼續(xù)往前走。他不告訴您,想讓您安心做自已的事。
“您別怪老爺,他一個人擔著所有事,心里也不好受啊?!?/p>
陸昭寧豈能不明白父親的艱難。
只是,叫她如何能坦然接受這樣的安排?
她連給大哥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陸昭寧胸口堵得慌,頓時呼吸困難,無意識地抓緊了阿蠻的手。
阿蠻顧不上被抓痛,“小姐您怎么了!快!快坐下……”
這之后,陸昭寧就失去了意識。
原本晴朗的天,變得烏云密布。
就好似許多年前,大哥離開江州那日,小小的她送到了渡口,依依不舍地拽著大哥的衣角。
大哥登船前,意氣風發(fā)地道——“阿寧你知道嗎,我要去皇城拜訪一位大人物,若能得他賞識,我定能施展抱負!”
她站在岸上,船只載著大哥離開,漸漸消失……
“不!別走!”陸昭寧猛然驚醒。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發(fā)現(xiàn)自已不在岸上,也不在彼時彼日。
她人躺在山莊的房間里。
而大哥已經(jīng)走不了回頭路……
阿蠻守在床邊,臉色擔憂且沉重。
“小姐,您……要不要吃點東西?”
大公子那么好的人,就這么沒了,連她都覺得痛心,何況小姐這個親妹妹。
陸昭寧面色蒼白,目光摻雜著近乎瘋狂的平靜,就像暗流涌動的海面,誰也不知道,何時會掀起大浪。
連她自已也不清楚,還能控制到幾時,認命到幾時。
她無力地吩咐阿蠻。
“去問問,大哥留下什么遺物沒有?!?/p>
“是,小姐?!?/p>
阿蠻很快就回來了。
“小姐,管事的說,遺物倒是有,一直放在庫房里。老爺怕觸景生情,叮囑他燒了,他沒舍得。”
陸昭寧撐著胳膊坐起身、下床,阿蠻趕緊上前扶她。
大哥的遺物不多。
一個箱子都沒裝滿。
陸昭寧看著這些東西,難免傷懷。
或許對于大哥來說,死了,倒比那樣屈辱地活著更好。
她翻過大哥留下的那些東西。
發(fā)現(xiàn)一本汪弗之的字帖,字帖沾著陳舊的血漬。
她還記得,最后一次收到大哥從皇城的來信,他在信上問她,想要什么禮物,她當時就回了汪弗之的字帖……
陸昭寧啞聲問管事的,“這血漬,是何時沾上的?!?/p>
管事的回:“我也不知,公子一直護著它,根本不離身,但凡有人碰它,公子就會變得十分激動,連老爺都不給碰?!?/p>
陸昭寧喉嚨哽咽。
她猜,大哥雖神志不清,卻本能地護著要送她的禮物。
以前也是這樣,她想吃烤番薯,大哥就一路揣在懷里,直至送到她面前,還是熱的。
還有阿姐,她對阿姐的記憶不深,阿姐很小就跟著父親做生意,常年待在外面,但她生病時,平日里待她不冷不熱的阿姐,不知從哪兒聽說的偏方,竟割肉給她下藥……
大哥和阿姐待她如此好,她怎能不去調(diào)查當年替考一案的真相,讓他們無辜枉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