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珩驀地清醒,睜眼。
掌中迅速運(yùn)氣。準(zhǔn)備出招,然,借著窗外月光看清身邊是誰后,又迅速收招。這才沒有傷著那人。
顧珩盯著那躺在自已身邊、睡得很熟的陸昭寧,玉眸深邃,覆著濃重郁色。
他退開了些,與之拉開距離。
沒成想,陸昭寧像是裝睡一般,緊貼著他挪動。
顧珩深深一個(gè)呼氣。
“陸氏?!彼谅晢镜?。
陸昭寧聽不見。
她太熱了,夢中,她尋到一大塊冰,這才消解了一點(diǎn)暑熱。
殊不知,她緊貼的冰塊,是體寒的顧珩。
顧珩叫不醒“裝睡”的人,僵持了好一會兒,終是狠下心來,把陸昭寧抱回到地鋪上。
想著這下總可以安寧了。
哪知,又是一個(gè)打盹的工夫,一翻身,身邊再次多了一團(tuán)!
顧珩:……
他一聲嘆氣。
不用看也曉得是誰。
這次,顧珩沒有把人抱下去。
他自已下去了。
既然陸昭寧這么喜歡睡床,讓給她就是。
如此總能消停了。
地鋪對著窗,風(fēng)從窗縫吹進(jìn)來,十分愜意。
在這難得的清凈與安寧中,顧珩也漸進(jìn)夢中。
這一覺,不似之前的打盹。
他睡得沉。
不知做了個(gè)什么夢,恍恍惚惚的,好像被拉去做胸口碎大石,對方也不管他是否愿意,直接把一塊大石頭壓在他身上。
他被壓醒……
彼時(shí)天微微亮,屋里已經(jīng)有了點(diǎn)微光。
顧珩驀地睜眼。
卻見,壓在自已身上的,哪里是什么大石,分明是陸昭寧的兩條腿。
她手腳并用的抱著他,像是掛在他身上。
那睡姿頗為放肆,衣領(lǐng)被撐開,道袍松松垮垮,道巾也不知去了哪兒,一頭青絲全都散開了,鋪在他胸口,鉆進(jìn)他領(lǐng)口。
顧珩無可奈何了。
他從來不知,會有人睡覺如此不老實(shí)。
還有,她是怎么在睡著的情況下,到處爬上爬下的?!
“陸氏。醒醒?!边@語氣還算溫和。
這一喚,睡著的人有了反應(yīng)。
她手一滑,竟直接從他領(lǐng)口探了進(jìn)去……
顧珩素來反應(yīng)很快,不知為何,這會兒竟遲鈍了一瞬。
那手直接摸到他腹部,他呼吸一重,當(dāng)即扣住她手腕,防止她繼續(xù)作亂。
嘩——
顧珩起身,徑直穿鞋離開。
陸昭寧并不知道自已做了什么,睡得依舊安穩(wěn)。
院子里。
顧珩又頭疼了。
這次不是頭風(fēng)病,是一種從心里生發(fā)的頭疼。
被陸昭寧折騰的,他原本平靜的內(nèi)心,多了幾分躁意,連帶著視線都變得晦暗幽深。
轉(zhuǎn)身,直接步入浴房。
山水還是不夠涼,無法令他冷靜。
……
天亮了。
屋內(nèi)。
陸昭寧被熱醒。
她睜開眼,見自已衣衫齊整,絲毫不亂,連頭發(fā)都是睡前被綁好的樣子。
轉(zhuǎn)頭,床上不見世子的身影。
但,床褥皺巴巴,仿佛遭人蹂躪,可想而知,世子的睡姿,遠(yuǎn)不像他這個(gè)人段正有度。
陸昭寧頗為好心的,幫忙把床褥鋪好。
剛弄完一角,身后門被推開。
陸昭寧回頭,微笑著看向來人。
“兄長……”
卻見世子面色凝重,好似不想理會她。
“你在做什么?”顧珩看她半跪在床榻邊,問。
陸昭寧頗為體貼,委婉道。
“我們是借宿,不好把這里弄得太亂。”
顧珩看了眼床榻,眸色深重。
“的確很亂?!?/p>
陸昭寧保持著笑容:“兄長是否夜間難以安神,才會如此翻來覆去?回府后,我可為兄長配些藥……”
顧珩:?
他嘴角微微扯了扯。
好一個(gè)惡人先告狀。
他算是見識了。
“你當(dāng)真不記得昨晚發(fā)生過什么?”
陸昭寧疑惑:“昨晚?怎么了?”
顧珩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也是,她一醒來,見自已衣著平整,又好端端躺在地鋪上,定然不會多想。
殊不知,拜她所賜,他連著去了浴房兩回。
第一回沐浴完回房,就見她衣衫不整,肩膀都露了出來,他看不過去,仔細(xì)著幫她提上,順帶找到道巾,將她頭發(fā)也綁了,免得頭發(fā)散落,更熱。
眼下這第二次沐浴完回房,她人倒是醒了,卻往他身上扣了口大鍋。
顧珩心中郁悶。
他沉聲道。
“沒什么,昨晚……你很好?!?/p>
他一個(gè)大男人,總不至于連這種小事都要計(jì)較。
再者,陸昭寧昨晚受到驚嚇,落水,再加上宿在這陌生道觀,難免睡得不安穩(wěn)。
陸昭寧敏銳覺察到,他有所隱瞞。
“世子,有什么話,你不妨直說。我昨晚是不是……做了什么,令你不開心?”
否則,怎么從她沐浴后,世子就怪怪的?
難道是因?yàn)樗屗亻T的緣故?
顧珩面色清冷,正欲開口說什么,忽聽外面的鳴鏑聲。
那是石尋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