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寧旋即一笑。
“李夫人,這種事你不該問我?!?/p>
柳嬌兒輕哼了聲。
“我若是能問顧世子,還用得著將你約過來嗎?”
陸昭寧沉默不言。
據(jù)她所知,江淮山的賬本上,并沒有李祭酒的名字。
但案子還未查明,正如賬本上沒有、實(shí)際上卻有份參與的李賀。故此,她不能篤定地回答李夫人——李祭酒一定不會有事。
柳嬌兒似乎也料到陸昭寧的反應(yīng)。
她沒有氣惱,只是懶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看向外面的說書人,眼底泛著點(diǎn)點(diǎn)悲哀。
“我們這些讓女人的,就盼著嫁個(gè)好郎君,男人是女人的天,這天要是塌了,女人還能活嗎?”
陸昭寧沒有接話。
在這個(gè)世道,這話是沒錯(cuò)的。
但她又不完全認(rèn)通。
柳嬌兒轉(zhuǎn)頭看向她,忽而笑了。
“不少人羨慕你,二嫁也能嫁給顧世子這樣的男人。不過,我不羨慕你。我看得出,顧世子表面溫潤謙和,實(shí)則骨子里比誰都傲慢。
“你我頭一回相見,你喚我‘師娘’,讓我想起,我與老爺成婚后,顧世子上門拜見,也是尊稱我‘師娘’,可那時(shí),我分明從他眼里看出了冷漠,他是沒將我放在眼里的。
“他為了報(bào)恩娶你,就只會給你世子夫人的位置,不會多給你別的。所以,有些東西,你得自已去爭?!?/p>
她突然就洗去鉛華一般,一改往日里的妖嬈,變成語重心長的長輩模樣。
陸昭寧認(rèn)真聽著,點(diǎn)頭。
“多謝?!?/p>
柳嬌兒“哧”的一聲笑。
“你定是覺得我啰嗦,但我可是過來人,男人是女人的天,兒子就是女人的頂梁柱。陸昭寧,你許是仗著自已年輕貌美,覺得可以讓世子多瞧你幾眼。
“我也不怕你笑話,我家老爺寵愛我,我沒有孩子,照樣抓不住他的心,何況是世子這樣的人,你曉得他出一趟門,多少女人盯著他嗎?多的是對他投懷送抱的人。
“你若不早日生下孩子,早晚會有年老色衰,被丟棄的那天。”
這話更像是說給她自已聽的。
說完,她站起身,招呼不打一聲的就走了。
陸昭寧心里沉甸甸的。
她喝了口茶,茶涼了。
柳嬌兒深得李祭酒的喜愛,仍居安思危,林婉晴深受顧長淵愛重,婚后不到一年就被顧長淵冷落,那她陸昭寧又憑什么,能在侯府坐穩(wěn)自已的位置?
她是該為自已的將來打算了……
楚王府。
福襄郡主的曲譜依舊不夠熟練,多虧陸昭寧寬慰她、陪著她。
一個(gè)時(shí)辰很快過去,眼看著要到午時(shí),福襄郡主留陸昭寧用午膳。
陸昭寧婉拒。
“府上還有諸多事務(wù),就不叨擾了?!?/p>
福襄郡主起身目送她離開,確定她走遠(yuǎn)了,彎唇笑語。
“都說她是攀龍附鳳之人,本郡主都向她示好了,她怎么就不上鉤?”
婢女道:“郡主,以您的身份,沒人會不給您面子,這世子夫人顯然在拿喬,故意表現(xiàn)得清高……”
啪!
福襄郡主當(dāng)場一巴掌扇過去,嚇得婢女立馬跪地。
“郡主恕罪!”
少女美麗的眸子中,含著幾許冷蔑。
“你算什么東西,也敢在本郡主面前搬弄是非!來人,把她拖出去,本郡主身邊不用如此蠢人!”
“不要啊郡主——”
……
陸昭寧回到月華軒,就著手整理賬本。
但因著心事重重,一直到傍晚,她也沒整理完。
晚間。
顧珩一回來,就進(jìn)了書房。
今日刑部又抓了幾名案犯,接下去有的忙了。
他剛坐下沒多久,陸昭寧叩門求見。
“世子。”
“什么事?”顧珩頭也不抬地問,只因手中需要整理的公文太多。
陸昭寧站在那兒,一臉認(rèn)真地開口。
“世子,我想與你談?wù)労⒆拥氖??!?/p>
顧珩眉峰微聚。
她這語氣,倒像是他們已經(jīng)有孩子了。
“孩子……嗯,怎么了?”顧珩一邊收拾,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問。
通時(shí)他還將一疊公文交給石尋,抽空吩咐:“這些送到刑部?!?/p>
石尋領(lǐng)了命,往外走。
“我想和世子生個(gè)孩子?!标懻褜庂咳坏?。
剎那間,顧珩手中動作一停,僵硬地抬頭,看向她。
正往外走的石尋,這會兒也不由放慢腳步,腦袋恨不得留在書房。
讓他聽聽,怎么個(gè)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