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府。
今日天色很好,陸昭寧忙著洗畫。
陸父在她周圍踱步,幾次欲言又止。
終于,瞧她洗完一幅畫,他立馬上前,試探著問。
“今兒是花燈節(jié),你不出去走走?”
他這個女兒,性子古怪的很。
除了生意上需要外出,其余時間都喜歡待在家中,要么鼓搗藥草,要么擺弄字畫。
在她還小的時候,他為了讓她多些喜好,花重金請私塾師,教她琴棋書畫,騎馬射箭……
她學(xué)得快,厭煩得也快。
他還真不曉得,她到底喜歡什么。
但這人嘛,不能總待在家中,還是得去接觸接觸新鮮人氣兒的。
最主要的是接觸世子!
婚前增進一下感情,總是沒錯的。
“乖女,你瞧,香囊我都給你準備好了……”
陸昭寧頭也不抬地道。
“香囊?哦,是送我驅(qū)蟲的嗎?多謝父親。我手臟,讓阿蠻替我先收下吧?!?/p>
阿蠻:?
陸父急得直嚷。
“什么送你的?我讓你送給世子的!”
陸昭寧不可置信地抬頭。
陸父怕她不明白,耐心解釋。
“今兒是花燈節(jié),按皇城的規(guī)矩就是這樣?!?/p>
陸昭寧正兒八經(jīng)地回。
“按越城的規(guī)矩,今兒是鬼節(jié),活人不宜外出?!?/p>
!?。?/p>
陸父的臉都黑了。
陸昭寧緊接著又補了一刀。
“父親,我們是越城人,該守越城的規(guī)矩。
“勞您往旁站,擋著光了?!?/p>
陸父那張嘴,平日里不饒人,偏偏女兒是他的克星,這會兒啞口無言。
阿蠻此刻同情老爺,可又很想笑。
好半天,陸父才擠出一句。
“搬到越城前,我們還是江州人士呢!”
這時,管家跑來。
“老爺!平江坊的伙計有急事找小姐!”
陸昭寧眉心一蹙。
“讓他進來?!?/p>
那小伙計上氣不接下氣,見著陸昭寧,一下就跪了。
“求姑娘救救我家郎君!”
“起來說,發(fā)生何事?”陸昭寧放下手中的事,詢問。
那小伙計直哆嗦。
“是顧世子,世子來平江坊,找郎君……”
霎時間,陸昭寧的神情有了變化。
顧珩去平江坊作甚?
難道還是為了絕子藥一案?
“備馬車?!?/p>
陸父不明就里,世子去平江坊,昭寧這么緊張作甚?
不等他問個明白,陸昭寧就帶著阿蠻出門了。
……
平江坊。
這鋪子并不大,共兩間,外間較大,用來擺放貨物,一覽無余,每一件都是老板陳平江親手制作,從不假手于人。
只因是祖?zhèn)鞯臋C關(guān)手藝,不外傳。
內(nèi)間是制作房,閑雜人等不得進入,陳平江幾乎日夜待在這兒,除了吃飯睡覺,就是趕制客人訂做的物件。
顧珩見到他時,此人兩眼烏青,面容削瘦,青衫布衣加身,甚寬松。
約莫二十五六的年紀,卻不見一絲年輕氣盛,身上攜著股暮氣沉沉的頹喪。
內(nèi)間。
陳平江雖被護衛(wèi)控制著,卻沒有畏懼。
他懶洋洋地挑眉。
“世子,您已經(jīng)盤問我兩個時辰了。
“我說了,制做這些物件,絕無害人之心。您想查所有的畫押字據(jù),這是不可能的,若沒有官府公文,我不能出賣客人的私隱?!?/p>
顧珩那俊美的臉上一派和氣,仿佛置身事外,舉止儒雅地喝著店里的粗茶,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陳平江,卻還是令人感到壓迫。
他身邊的護衛(wèi)臉色肅穆,質(zhì)問陳平江。
“平江坊的貨到底都賣給了誰?出貨如此隱蔽,藏得了一時,藏不了一世!你若行助紂為虐之事,官府早晚查到你身上!”
陳平江低著頭笑。
“無可奉告?!?/p>
他話音剛落,又一名護衛(wèi)走進來,對著顧珩恭聲道。
“世子,陸姑娘來了。”
陳平江倏然抬頭,下意識的緊張,沒有逃過顧珩的眼睛。
后者玉眸似寒星點點。
……
陸昭寧待在外間,瞧見顧珩從內(nèi)間出來。
他今日穿著銀絲云錦袍,襯得他愈發(fā)的公子如玉,臉上依舊是平日慣有的病容,蒼白、虛弱。
陸昭寧躬身行禮,聽見他問。
“來此作甚?!?/p>
她抬眸望著他,嫣然一笑。
“今日花燈節(jié),來邀世子同游?!?/p>
顧珩的眉頭輕皺了下。
他瞧著眼前的女子,豈不知,她匆匆前來,是為平江坊解圍。
本以為她會有什么聰明的法子。
結(jié)果,只是想著調(diào)虎離山么。
他或許是高看她了。
陸昭寧繼而道。
“請世子賞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