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語詩抿唇,這一刻,她突然有些恨自已對枕邊人的了解。
她抬眸,目光直直看向紀澤:“你現(xiàn)在非要和我離婚,絕大部分的原因難道不是因為你嫌棄我了嗎?”
紀澤怒斥:“你胡說八道什么!”
“我沒有胡說八道,我就是覺得或許這才是真相?!?/p>
這一刻,文語詩也覺得自已的腦子清晰起來:“我現(xiàn)在毀了容,對你來說算得上是拿不出手了?!?/p>
“就像上輩子的溫慕善,一個村姑,哪里配得上你這高高在上的紀首長?!?/p>
“你被人打趣得多了,越看溫慕善越不順眼,越覺得她粗俗。相應的,旁邊還有我做比對,我出身清貴,本身又有文化、多才多藝,當時我還是部隊里坐辦公室的,身份上也比溫慕善拿得出手?!?/p>
“有我這么個更好的,更能給你漲面子的人在側(cè),你當然要拋棄那個沒有用了的糟糠妻……”
聽到這兒,紀澤狠狠拍了下桌子:“我看你真是瘋了!”
文語詩把眼淚抹掉,自嘲一笑:“你就當我是瘋了吧,但是我覺得我說的很對,很有道理不是嗎?”
“再看現(xiàn)在,被毀了容拿不出手配不上你的變成了我,我在仕途上給不了你半點助力不說,在你家里還把你所有親人都得罪了個遍?!?/p>
“我失去了工作,我的人生圍繞著柴米油鹽越來越暗淡,現(xiàn)在的我比曾經(jīng)的溫慕善還像個只會干活,除了干活之外對你來講沒有一點用處的村姑,所以你想拋棄我了?!?/p>
在紀澤的低氣壓下,文語詩沒有住嘴的意思。
“你就是現(xiàn)在嫌棄我是個累贅了,以前我長相還在,你娶了我除了頭腦一熱能證明你‘深情’之外,我至少還能當個花瓶。”
“現(xiàn)在我連花瓶都沒得當,我一無是處了,所以你這次好不容易抓住我‘把柄’,像上輩子明知道對溫慕善不公平也要將錯就錯把她給‘打死’一樣?!?/p>
“這輩子你也想故技重施把我給‘打死’?!?/p>
“錯的永遠都是別人,永遠都不是你,這樣你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繼續(xù)換妻子?!?/p>
“再換個你滿意又適合現(xiàn)在的你的妻子?!?/p>
不然曾經(jīng)口口聲聲說他們是真愛,恨初婚時娶的不是她的深情男人,怎么會突然這么決絕的要和她離婚。
連猶豫都不猶豫,完全不聽她解釋,不給她機會,連冷戰(zhàn)和來回拉扯都沒有,就像沒有一絲情分,就這么決絕的要離婚。
看似沖動不經(jīng)深思熟慮,可萬一……這才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的決定呢?
文語詩眼里再沒有一滴眼淚,她的語氣反倒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你是這輩子家里不順,部隊那邊也不順,所以想要助力了?”
上輩子紀澤一路都很順,后來決定和溫慕善離婚娶她的時候,也是早已經(jīng)身居高位。
她的存在,相當于錦上添花。
她不需要多有能力,多能幫助他,那時的紀澤根本也不需要身邊人的幫助。
所以把她娶回家,她只要做自已就好,紀澤當時完全強大到能給她一種舒適又奢靡的生活。
她是錦上添的花,所以上輩子紀澤從不覺得她是負擔,是累贅。
可這輩子不一樣。
紀澤最近瘋狂找人借錢,還被大嫂和弟妹逼著給她們娘家好處的事……文語詩哪怕沒有操控身體,借由小文的所見所聞,也是有所了解的。
包括紀澤在部隊剛被審查完,現(xiàn)在又被親妹妹給舉報了。
文語詩極度清醒,一針見血:“你是覺得這輩子不順,所以不想再玩什么兩世深情的戲碼,想踹了我好重新娶個能幫到你的妻子是不是?”
紀澤眼神閃了閃:“你瞎猜這些沒有意義,現(xiàn)在做錯了事的是你,不想原諒你的是我,我和你離婚有什么問題?”
“沒問題,但我不想離。”她仍舊抬手指了指自已的臉,“你自私,我也自私,你想這輩子先顧自已,我也想顧一顧我自已?!?/p>
“我現(xiàn)在毀了容,因為你我辭去了文工團的工作,現(xiàn)在是1968年,風很大,我很害怕?!?/p>
“如果我現(xiàn)在和你離了婚,在這個年月,我頂著這樣一張臉和這樣的離異身份,我沒好日子過的?!?/p>
“所以我剛才說你心狠……心是真狠啊,明知道離了婚我會遭遇什么,你還是為了你自已要和我離婚?!?/p>
紀澤被她那看負心漢的眼神給看毛了:“我不是為了我自已,我是因為你讓我失望……算了,不管我怎么說,你肯定都覺得你剛才猜的才是正確答案?!?/p>
對于文語詩的猜測,他不承認……也不否認。
文語詩現(xiàn)在確實不像話,上輩子的美好回憶一點點被磨滅,紀澤覺得他們有必要分開一段時間冷靜一下。
不然他焦頭爛額,文語詩還在他大后方裹亂,他是真的應付不來。
“你不要說得好像你離了婚就活不下去了一樣,我當初和溫慕善離婚,溫慕善一個鄉(xiāng)下女人,她都沒有你這么多委屈和顧慮?!?/p>
“你比起她至少娘家還指望得上,不像她娘家人都是地里刨食的……”
“可我不是溫慕善!”文語詩發(fā)現(xiàn)自已現(xiàn)在的情緒簡直控制不了一點兒。
紀澤實在是傲慢,說出來的話更是帶著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氣人!
她這邊被逼成了個瘋婆子,紀澤反倒有心情慢悠悠地喝水了。
一直到他慢條斯理地喝完水,文語詩才聽到他說——
“可你以前不是一直標榜你比溫慕善強嗎?”
“你既然覺得自已哪哪都比她強,怎么同樣是離婚,她離完婚就能過得好,你就覺得自已沒好日子過呢?所以你這是承認自已不如她?”
這一刻,紀澤仿佛是在替溫慕善出氣,在嘲笑她。
文語詩手猛的攥緊!
紀澤替溫慕善出氣?哈,紀澤個薄情寡義的也配?溫慕善個心機深沉的也配?
她陰沉沉的視線落在紀澤臉上,還是那句話:“我不會離婚,隨你怎么算計,也隨你怎么想我?!?/p>
紀澤淡淡:“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這是我現(xiàn)在的決定?!?/p>
“當然,如果你以后可以改好,像你說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念在我們上輩子的情分,說不定我會和你復婚?!?/p>
但不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他實在焦頭爛額,不想再讓自已的家庭也一團亂麻了。
他說完,就見文語詩嘴角勾起。
這反應有些不正常,紀澤心中頓時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