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能?”劉三鳳覺得這主意就不錯,“你忘了你兒子之前因為個雞蛋被那小子搶成什么樣了?”
“狼崽子似的?!?/p>
“他是在城里吃慣了好東西,現在在咱鄉(xiāng)下沒有好東西吃,早饞的狼哇的了。”
“你就拿好吃的誘惑他,保準能上鉤!”
“要我說啊,誘惑饞小子好誘惑,你現在唯一該琢磨的,是怎么支開文語詩?!?/p>
劉三鳳都當起了軍師,趙大娥和溫慕善對視一眼,也跟著開了口:“其實老太太……也不是一點兒用都沒有……”
……
紀家辦席當天,因為紀澤的‘盛情邀請’,村里人多少要給他點面子。
來的人不少。
不像當初紀家和嚴大隊長家打擂臺娶媳婦,大家想都不想就去嚴家,沒人給紀家面子。
和那時的情況不一樣,這一次紀澤辦席,特意挑了個大隊里沒人辦喜事白事的日子。
獨他這一份兒,想不熱鬧都難。
而文語詩‘懷孕’的喜訊,也隨著來人漸多,被宣揚開來……
“紀澤!”衛(wèi)生所的大夫來的晚,在路上就聽說了文語詩懷孕的事兒。
看到紀澤,紀澤還沒怎么樣呢,他先忍不住抹上眼淚了。
“我之前和你說什么來著?我是不是說你年輕,一切都有可能?”
“我就說我沒安慰你,你不是徹底不行,這輩子未必就不能有一個親生孩子,你看看我說的對不對?子女緣分這不就來了嘛!”
他是個性情中人,說到激動處還使勁兒拍了拍紀澤肩膀,絲毫沒有察覺到紀澤肌肉緊繃,被情緒帶得渾身僵硬。
完全不曉得自已說的話紀澤有多不愛聽,自已的到來紀澤有多不歡迎。
他還在這兒感慨呢:“我上次就說我等著喝你孩子的滿月酒,多少年我都等?!?/p>
“本來我都做好準備要等挺多年了,沒想到你小子這么有福氣,我前腳剛說完,你后腳就有孩子了?!?/p>
“挺好,真挺好,等你孩子生下來,滿月酒的時候,我給包份大紅包!”
他說話擲地有聲,旁邊聽到的社員當即熱烈地鼓起掌來!
是為村里大夫的仗義鼓掌,也是為發(fā)生在紀澤身上的醫(yī)學奇跡而鼓掌。
紀澤額頭青筋跳了兩下,剛準備開口客套幾句,好先把人給應付過去,省得對方一直說他不愛聽的……
卻不想身后屋里。
他老娘的罵聲忽地拔地而起!
“文語詩!我兒子還在外頭呢,你還敢打我?!”
老太太嗓門不小,這一嗓子喊出來,讓原本嘈雜的院子頃刻間安靜下來。
紀澤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聽著屋里的動靜越來越不像話,他自已給自已打了個圓場:“我娘和我媳婦逗悶子呢,沒啥事,我去看看?!?/p>
編了個誰都不信的理由,把賓客交給自已大哥,他帶著一身郁氣進了堂屋。
堂屋里,廖青花還在扯個嗓子嚎——
“我不活了!我現在是個廢人了,你們誰都能踩我一腳!”
“老頭子啊,你快看看你兒子兒媳是怎么對我的吧!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p>
“我老天拔地的,我不容易啊,我辛辛苦苦把兒子拉扯大,兒子不知道感恩,一看我癱了……”
“娘!”紀澤出聲打斷廖老太的話,廖老太眼皮子跳了一下,很機智的把話鋒一轉。
“兒子我就不說啥了,這是親生的,沒法說,可這兒媳婦……嗷嗷嗷……她就不是個人??!”
“老頭子你活著的時候她就給我打進醫(yī)院了,現在你走了我成這樣了,她就更沖著我翹尾巴了!”
“欺負我不能動,仗著自已肚子里有貨了,對我是又上嘴又上手的,天天拿嘴訓我個老太太跟訓狗似的,我一個讓她不順心了,那就上手招呼我……”
“娘!”紀澤臉色陰得能滴出水來,“你這是鬧什么呢?你不知道今天是啥日子?”
“啥日子?”廖青花耷拉著眼皮,也不看他,“啥日子都不能打老人!”
她嘴里嘀嘀咕咕:“你要是不想要我這個娘了你就直說,正好外頭人多,我一嗓子把人喊進來,不愁沒人幫我叫大隊領導。”
“我可有太多話想和領導說一說了?!?/p>
“娘,你這是威脅我呢?”
“我威脅你干啥?我讓個小丫頭片子打了,讓我自已親兒媳婦打了,我訴訴苦還不行?”
廖老太振振有詞:“難不成我還得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你真想由著她把我給虐待死?”
說到這里,廖青花語氣里的怨氣壓都壓不住,從紀澤回來一直到現在,她就沒過過一天舒心日子。
這個兒子,她現在是真后悔生了。
以前還能因為出息給她臉上增添些光彩,現在……在她看來,就是討債來的。
把她家老頭子給害死還不夠,又把她這個當老娘的也給害成這樣。
要不是這討債鬼非得和溫慕善那么個福氣人離婚,非娶這么個喪門星進門,她廖青花何至于此?
她眼神幽幽地看向自已二兒子,怨氣上頭,人也硬氣了幾分。
“老二啊老二,我生你都白生,不用你在這兒拿眼神壓我,你好大的官威,有本事你今天就當著外頭那么多人的面弄死我?!?/p>
“也省得我以后被你和你媳婦聯起手來糟踐死?!?/p>
外頭院子里仍舊安靜。
紀澤用膝蓋想都知道那群村里人肯定是豎著耳朵聽他們這邊的動靜呢。
覺得丟人,他壓低聲音:“娘,家丑不外揚,咱能不能先不鬧了?至少今天你先別跟我鬧了?!?/p>
“你要是有什么不滿意的,等回頭我補償你,你有氣,我跟你道歉。”
道歉?
廖青花笑了一聲,笑聲里全是嘲諷。
“老二,事到如今,你覺得我要的就是一句干巴巴的道歉?”
“你不用拿這種眼神看我,好像我多不懂事多給你添亂似的,我是你老娘,我不是你晚輩,你少在這兒跟我端你那領導派頭。”
“官不大,派頭倒是不小?!?/p>
紀澤:“……”
他無奈:“娘,你到底想干啥吧?不然我讓語詩跟你道歉,這總行了吧?”
他說著,開始給文語詩使眼色,文語詩緊抿著唇,一臉的抗拒。
她這回是真被老太太給冤枉了,她這回真沒打!
老太太突然對她發(fā)難,現在還要讓她給老太太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