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年頭,一個(gè)女人的名聲比命都重要!
之前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村民,此刻臉上都露出了愧疚和反思的神色。
“這……好像是有點(diǎn)過分了?!?/p>
“是啊,咱們都沒搞清楚,就跟著瞎傳……”
“看這閨女哭的,也不像是假的啊?!?/p>
議論的風(fēng)向,在悄無聲息之間,徹底逆轉(zhuǎn)!
沈余芯跪在泥地里,眼角的余光瞥見眾人神色的變化,心中頓時(shí)涌上一股難以言喻的得意!
成了!
她就知道,只要自己表現(xiàn)得足夠慘,足夠絕望,這些愚蠢的村民就會(huì)心軟!
趁熱打鐵,她必須徹底解決掉這兩個(gè)黏上來的麻煩!
沈余芯猛地轉(zhuǎn)過頭,那雙通紅的眼睛,像兩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射向還愣在一旁的劉麻子和張三強(qiáng)!
她的聲音不再是剛才的凄楚,而是帶上了一種烈士般的悲憤!
“還有你們!”
她指著他們,手指因?yàn)橛昧Χ⑽l(fā)抖:“我一心求死,根本就不想讓任何人救我!”
“你們別以為把我從河里拉上來,我就要感激你們,就能以此來要挾我!”
“我告訴你們,我沈余芯就算是死,也絕不會(huì)讓你們這種人碰一下!”
這番話,擲地有聲,充滿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剛烈!
人群徹底被點(diǎn)燃了!
“聽見沒有!人家姑娘根本就不想活了,是你們非要下去撈的!”
“我看你們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就是!打著救人的名號(hào),就想逼人家姑娘嫁給你?做你娘的春秋大夢(mèng)!”
“你們今天要是真把她逼出個(gè)好歹,你們就是殺人犯!”
一句句的指責(zé),像是石頭一樣朝著癩二狗和張三砸了過去。
兩個(gè)濕漉漉的男人,渾身滴著水,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難看到了極點(diǎn)。
他們?cè)趺匆蚕氩煌ǎ趺匆晦D(zhuǎn)眼的功夫,自己就從“救人英雄”變成了人人喊打的“殺人犯”?
劉麻子的臉徹底黑了下來,攥緊了拳頭,剛想發(fā)作。
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fā)的時(shí)刻——
一道清清淺淺,帶著幾分慵懶和看好戲意味的女聲,又一次悠悠地飄了過來。
“哎,我說你們幾個(gè)?!?/p>
“你們的確是不用下去救她?!?/p>
那聲音頓了頓,仿佛是在故意吊人胃口。
“救了,她也不會(huì)感謝你們的?!?/p>
“因?yàn)榘 ?/p>
“我這個(gè)堂妹,水性好著呢。”
人群中,一個(gè)看熱鬧的村民,下意識(shí)地問道:“水性好是多好?”
那女聲輕笑了一聲,語氣里滿是篤定。
“別說就這才不到兩米深的白水河了?!?/p>
“就是把它再加深一倍,對(duì)她來說,也跟自家澡盆子似的,沒有任何危險(xiǎn)。”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像一個(gè)驚雷,在所有人的耳邊轟然炸響!
什么?!
水性好?!
那她剛才還尋死覓活的……是演戲?!
沈余芯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整個(gè)人像是被一道閃電劈中,瞬間僵在了原地!
這個(gè)聲音……
這個(gè)聲音?。?!
她終于聽出來了!
沈余芯猛地抬起頭,那雙還掛著淚珠的眼睛,穿過攢動(dòng)的人頭,死死地盯住了聲音的來源!
人群的邊緣,一個(gè)穿著干凈的確良襯衫的纖細(xì)身影,正斜斜地倚在一棵大樹旁。
她雙手抱在胸前,臉上帶著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那雙明亮的眸子,正饒有興致地看著跪在泥地里,狼狽不堪的自己。
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只被貓玩弄于股掌之間的老鼠!
沈余蘿!
是沈余蘿這個(gè)賤人!!!
他媽的!
沈余蘿這個(gè)陰魂不散的賤人,怎么會(huì)在這里?!
這一瞬間,沈余芯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凍住了一樣,從頭頂涼到了腳后跟!
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與此同時(shí),沈余蘿的話,也像一把鉤子,瞬間勾住了所有人的魂兒。
幾十道目光,“唰”的一下,齊齊從泥地里的沈余芯身上,轉(zhuǎn)移到了那棵大樹下。
這一看,許多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姑娘……長(zhǎng)得也太俊了!
一身干凈時(shí)髦的呢子大衣,襯得她皮膚白得像雪,吹彈可破。
那張臉,小巧精致,五官像是畫出來似的,尤其是那雙眼睛,又黑又亮,帶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靈氣和……壓迫感。
整個(gè)人站在那兒,就像畫報(bào)里走出來的人一樣,耀眼得讓人不敢直視。
比這些城里來的知青,剛到村里的時(shí)候,還要水靈,還要漂亮!
一看,就不是他們這種鄉(xiāng)下地方能養(yǎng)出來的姑娘。
一時(shí)間,村民們都忘了剛才的劍拔弩張,開始竊竊私語地猜測(cè)起她的身份來。
就在這時(shí),人群里的張?jiān)旅罚袷墙K于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往前一步,扯著嗓子就喊了起來!
“大家伙兒都聽到了吧!”
“這位沈同志,就是跪在地上的沈余芯的親堂姐!”
這話一出,又是一片嘩然!
親堂姐?!
那她剛才說的話,可信度不就高了去了?!
張?jiān)旅返穆曇衾飵е还蓳P(yáng)眉吐氣的痛快。
“她堂姐都親口說了,沈余芯水性好得很!”
“她這跳河根本就死不了人,純粹就是演戲給咱們看的!”
“她就是想把臟水潑到別人身上,好洗白自己!”
李莉她們幾個(gè)知青也立刻反應(yīng)過來,紛紛附和。
他們就怕自己這些人出來指證,沈余芯會(huì)死不承認(rèn),反咬一口說他們合起伙來欺負(fù)她。
現(xiàn)在有沈余蘿這個(gè)親堂姐親自出面作證,那就不一樣了!
這叫大義滅親!
這叫鐵證如山!
沈余芯聽著周圍越來越響的議論聲,看著那些村民們從同情轉(zhuǎn)為懷疑、又從懷疑轉(zhuǎn)為鄙夷的眼神,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她知道,自己完了!
今天這出戲,算是徹底唱砸了!
但她不能認(rèn)!
一旦認(rèn)了,她就徹底成了全村的笑柄,再也別想抬起頭來!
一瞬間,沈余芯就做出了唯一的選擇——咬死不認(rèn)!
只見她那張慘白的小臉,瞬間又掛上了兩行清淚。
她抬起頭,用一種破碎又委屈的眼神,抽抽噎噎地望著不遠(yuǎn)處的沈余蘿。
“堂姐……”
那聲音,柔弱得像是能掐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