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她雙目赤紅,聲音尖利地叫道。
“你們把我男人打成這樣,就想一走了之?醫(yī)藥費呢?你們得賠錢!”
為首的公安被她攔住,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冷笑一聲。
“同志,你搞搞清楚,是他拒捕襲警!我們依法執(zhí)行公務(wù),有什么錯?”
“沒給他加重罪名送去農(nóng)場改造,都已經(jīng)是寬大處理了!”
另一個公安也幫腔道:“他的傷我們已經(jīng)在拘留所里處理過了,死不了人!”
說完,幾人看也不看她那張扭曲的臉,直接繞過她,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砰!”
冰冷的大門被無情地帶上,也徹底砸碎了鐘紫蕓心頭最后一點指望。
屋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最后徹底消失在了嘈雜的巷弄里。
鐘紫蕓氣得渾身發(fā)抖,對著那扇緊閉的木門狠狠跺了跺腳。
“一群強盜!土匪!”
她低聲咒罵著,可再大的怨氣也換不回一分錢。
她猛地轉(zhuǎn)過身,幾步?jīng)_回床邊,死死地盯著床上哼哼唧唧的沈東風(fēng)。
“沈東風(fēng)!你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聲音又尖又利:“什么聚眾賭博?你好端端的,怎么會去賭錢!”
沈東風(fēng)被拘留了七天,本就受盡了折磨,腿上的劇痛更是讓他臉色慘白,冷汗直流。
此刻被妻子這么一吼,他心里的火氣“蹭”地一下也冒了上來。
他虛弱地睜開眼,眼神里滿是煩躁和不耐。
“你吼什么吼!”
“我們身上有多少錢,你心里沒數(shù)嗎?”
“那點錢,我不去賭一把,搏個出路,還能怎么辦?坐著等死嗎?!”
他的聲音沙啞,卻字字都透著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無賴勁兒。
鐘紫蕓被他這番歪理氣得倒仰,指著他的鼻子,手都在抖。
“你……你怎么就染上賭博了?是誰帶你去的!”
沈東風(fēng)不耐煩地撇過頭,躲開她的視線。
“還能有誰,就是之前認(rèn)識的幾個朋友,說帶我見見世面。”
鐘紫蕓心頭一沉,抱著最后一絲希望追問:“那……那錢呢?你贏了還是輸了?錢在哪兒?”
一提到錢,沈東風(fēng)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就炸了。
他猛地?fù)纹鹕习肷?,沖著鐘紫蕓破口大罵。
“還錢呢!”
“人都被公安一鍋端了,錢全他媽被收繳了!一分都沒剩下!”
“轟——”
這句話,如同一個晴天霹靂,直直劈在了鐘紫蕓的天靈蓋上。
她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身子都晃了晃,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完了。
全完了。
她嘴唇哆嗦著,面如死灰。
“現(xiàn)在……現(xiàn)在你腿斷了,咱們又一分錢都沒有了……這日子……這日子可要怎么過???”
沈東風(fēng)心里也煩躁得像是有團(tuán)火在燒。
他環(huán)顧了一眼這間破敗、陰暗,幾乎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的出租屋,眼里的戾氣更重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皺著眉問。
“沈余芯那丫頭呢?她死哪兒去了?”
提到女兒,鐘紫蕓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語氣里充滿了怨毒。
“她?她下鄉(xiāng)去了!”
沈東風(fēng)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下鄉(xiāng)?她瘋了?好好的城里不待,跑去鄉(xiāng)下吃苦?”
“是沈余蘿!”鐘紫蕓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個名字,“是那個小賤人給她報的名!還專門把她分到了大西北那種鳥不拉屎的窮苦地方去了!”
沈東風(fēng)聞言,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那張蠟黃的臉上立刻閃過一絲算計的精光。
他急切地追問:“那你有沒有把那丫頭的下鄉(xiāng)補貼給扣下來?”
鐘紫蕓猛地一愣:“什么?還有下鄉(xiāng)補貼呢?”
一看她這副蠢樣,沈東風(fēng)就知道她壓根不知道這事兒!
他氣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指著鐘紫蕓的鼻子就罵:“你個蠢貨!賠錢貨養(yǎng)出來的就是賠錢貨!那么大一筆錢,你就讓她白白帶走了?!”
鐘紫蕓這下也反應(yīng)過來了,氣得肺都要炸了:“這個死丫頭!她有下鄉(xiāng)補貼,走之前還哭哭啼啼地找我要錢?”
“這個小王八蛋,居然敢騙到老娘頭上來了!”
夫妻倆對視一眼,瞬間將所有的怨氣和怒火都轉(zhuǎn)移到了自己親生女兒的身上。
“我就說她是個喪門星!”
鐘紫蕓一拍大腿,聲音尖利地咒罵起來。
“克死了咱們的兒子還不夠,現(xiàn)在又來克我們!她就是個討債鬼!”
沈東風(fēng)也躺在床上,滿眼陰狠。
“等她回來,你看我不好好收拾她!真是白養(yǎng)了這個賠錢貨!”
咒罵聲歇,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空氣里只剩下沈東風(fēng)粗重的喘息,和腿骨斷裂處傳來的陣陣悶痛。
鐘紫蕓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癱坐在床沿,眼神空洞地盯著地上的一塊污漬。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那……現(xiàn)在怎么辦?”她茫然地看向沈東風(fēng),“你這腿要治吧?不得花錢?”
“咱們倆……也得吃飯吧?”
她說著,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哭腔,絕望地攤開手:“我身上,就剩下不到三塊錢了……”
沈東風(fēng)被她問得心煩意亂,煩躁地抓了抓本就油膩的頭發(fā)。
“哭哭哭!就知道哭!哭能哭出錢來嗎?!”
他惡聲惡氣地吼了一句,渾濁的眼珠子在昏暗的屋子里亂轉(zhuǎn),像一只被困在籠子里的野獸,尋找著出口。
忽然,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有了!”
他猛地一拍床板,疼得自己“嘶”地倒吸一口涼氣。
“去找沈余蘿!”
他的聲音里透著一股子陰狠的算計。
“她都嫁給了顧煜宸了,當(dāng)初又帶了那么多好東西做嫁妝,她能沒錢嗎?隨便從她手指縫里漏一點,都夠我們過活了!”
一聽到“沈余蘿”這個名字,鐘紫蕓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就炸了毛。
“找她?!”她尖叫起來,臉上滿是新仇舊恨,“上次我和芯芯去找她,你知道那個小賤人是怎么羞辱我們的嗎?”
“她就把我們當(dāng)叫花子一樣,扔了五塊錢!還他媽是借的!是要還的!”
說到這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