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名身穿素色道袍,手持拂塵的中年道姑,她面容清冷,眼神銳利如鷹,渾身上下散發(fā)著一股淵渟岳峙般的氣息,僅僅是站在那里,就讓獨孤陽感覺自己仿佛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而在道姑的身后,則跟著一名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女。
那少女同樣身著一襲白裙,風華絕代,容貌竟絲毫不遜色于他的大師姐妲己,只是氣質截然不同。如果說妲己是魅惑眾生的絕代妖姬,那這名少女便是清冷孤傲的廣寒仙子,一雙眼眸淡漠疏離,仿佛不將世間萬物放在眼中。
好強!
這兩個人,都好強!
獨孤陽心中警鈴大作,但他還是強行壓下那股來自靈壓的悸動,上前一步,拱手道。
“兩位前輩,今日的考核已經結束,若想拜入我無極宮,還請明日再來?!?/p>
他的語氣不卑不亢,既表現(xiàn)出了應有的尊敬,也點明了宗門的規(guī)矩。
然而,那中年道姑卻連看都未看他一眼,目光直接越過他,投向了山門深處那座若隱若現(xiàn)的宮殿。
“我看,這不是還沒有結束嗎?那不是還有人?”
道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貧道此來,并非為了拜師。聽聞北境出了個神秘的無極宮,宮主手段通天,貧道特來討教一二,想見識一下,是何方神圣,敢在混沌天域開宗立派?!?/p>
她的聲音非常清冷。
獨孤陽神情一滯。
道姑卻沒有理會他的反應,轉頭對身后的少女淡淡說道。
“容魚,你去試試那‘登云梯’,看看里面究竟藏著什么玄機?!?/p>
“是,師尊?!?/p>
那名為容魚的少女神色平靜地應了一聲,邁開蓮步,徑直走向了登云梯的起點,眼神中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她的目光,落在了仍舊待在登云梯。
那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看上去年紀與她相仿,此刻正盤膝坐在第一百四十三級臺階上,渾身被一層淡淡的白色霧氣籠罩,狀態(tài)非常奇怪。
蕭容魚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一個連靈根都殘缺不全的半殘之體,都能登上此等高度,那對她而言,這所謂的登云梯,又算得了什么?
她對自己很有信心。
作為仙宮長老的唯一親傳,她的天賦在同輩之中,堪稱鳳毛麟角。
就在蕭容魚信心滿滿地踏上第一級臺階的瞬間,山門之內,一道白衣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了獨孤陽的身后。
“退下吧?!?/p>
李修神的聲音平淡無波,卻帶著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
獨孤陽緊繃的身體驟然一松,如蒙大赦般長出了一口氣,恭敬地退了下去。
他只是站在那中年道姑面前,便感覺自己的神魂都快要被對方那銳利如劍的目光刺穿,那是一種源自生命層次的絕對壓制。
他很清楚,別說是這個深不可測的中年道姑,就算是那個即將登梯的少女,實力也遠在他之上。
李修神緩步上前,目光平靜地看向那手持拂塵的中年道姑,并未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任何敵意或殺機。
若真是來尋仇的,以對方的修為,恐怕早就直接動手了,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站在山門外靜靜等候。
“貧道圣因,見過無極宮主?!敝心甑拦靡娬鳜F(xiàn)身,清冷的臉上露出一絲極淡的笑意,稽首為禮。
她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白衣青年,心中卻是波瀾起伏。
此人看上去不過二十許,氣息內斂到了極致,竟如一介凡人,但她卻從對方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中,感受到了一股足以令天地傾覆的恐怖力量。
“圣因?”李修神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感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中年道姑似乎料到了他的反應,淡淡一笑,補充道:“修仙界的朋友,更喜歡稱呼貧道另一個名號,絕戶師太?!?/p>
她報出這個名號時,語氣平淡,卻自有一股令人心悸的煞氣一閃而逝。
她欣賞強者,更欣賞行事果決的強者,無極宮一夜之間將血煞門連根拔起,這等狠辣決絕的手段,正對她的胃口。
絕戶師太?李修神依舊沒什么反應。
圣因師太眉頭微不可察地一挑,她沒想到自己這兩個足以讓北境修士聞風喪膽的名號,對方竟都聞所未聞。
她收斂了氣勢,緩緩說道:“看來李宮主當真是潛心修行,不聞外事。貧道還有一重身份,乃是仙宮長老?!?/p>
仙宮長老!
這四個字一出,李修神終于有些動容!
仙宮!
那可是懸于整個玄天大世界所有宗門之上的龐然大物!傳聞仙宮并非一個宗門,而是一個由大陸排名前五十的頂尖宗門共同組建的聯(lián)盟,旨在維護整個修仙界的秩序。
能成為仙宮長老的,無一不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絕世強者,每一個都擁有著翻江倒海的通天修為。
哪怕是在漠北城作威作福的青云門,在仙宮面前,也渺小得如同一粒塵埃。
李修神聞言,這才終于有了一絲了然。
原來是類似于前世聯(lián)合國一般的組織,難怪有如此氣度。
“原來是仙宮長老,失敬?!崩钚奚裎⑽㈩h首,算是回應。
他的態(tài)度不冷不熱,讓圣因師太心中更是驚疑不定,愈發(fā)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深不可測。
“轟!”
就在此時,登云梯的方向傳來一聲沉悶的響動,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只見剛剛踏上第九級臺階的蕭容魚,臉色驟然一白,仿佛被一座無形的山岳狠狠撞擊,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倒飛了出去,狼狽地跌落在地。
“噗——”
她喉頭一甜,噴出一小口鮮血,那張清冷孤傲的俏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怎么可能!
她甚至連第十級臺階都沒能看到,就被一股蠻橫到不講道理的威壓直接震了出來!那股壓力,并非單純針對肉身或神魂,而是一種更為玄妙,直指道心本源的拷問!
圣因師太見狀,只是搖了搖頭,眼中并無多少意外。
“容魚,回來?!?/p>
她的聲音依舊清冷。
蕭容魚從地上爬起,雖然心中充滿了不甘,卻還是壓下情緒,默默地走回了師尊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