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晚晚哈哈大笑。
“說正事吧,”黎半夢挽住她的手,往畫廊里走,“你這種睡懶覺的人,怎么可能無緣無故的,這么早就跑來我這里。”
郁晚晚打了個響指:“寶貝真聰明。不過……我沒想到會碰見付妤妍啊,她來找你干什么?”
“還能干什么?!?/p>
“又嘚瑟是吧,”郁晚晚無語,“傍上了宗邵年,她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成功上位了是吧!”
“她就那性格?!?/p>
“仗著自己救了宗邵年,從此飛黃騰達,一人得道,連帶著付家都跟著雞犬升天。”郁晚晚嘀咕著,“那場大火,倒是把她付家給燒旺了。”
黎半夢沒有再出聲。
是啊。
燒死了她的宗邵年。
燒出了付妤妍的宗邵年。
離婚之后,黎半夢清醒了。
她清醒的發(fā)現(xiàn),自己之所以對宗邵年如此有執(zhí)念,就是因為她以為,她的宗邵年還會回來的。
可其實,回不來了。
失去的就是失去了。
黎半夢愛的宗邵年,永遠不會再出現(xiàn)了。
是她太傻。
郁晚晚還在嘀咕:“夢夢,你說要是沒有這場火的話,還有付妤妍什么事啊……你和宗邵年肯定會一如既往的恩愛,從校服到婚紗,然后生子,白頭偕老。多么美好的愛情故事?!?/p>
“是啊,”黎半夢隨口應道,“沒起火就好了?;蛘撸翘煳以诰秃昧?,輪不到付妤妍去救宗邵年。”
“所以問題就在這場大火。夢夢,當初消防和警方那邊是怎么說的來著?起火原因是什么?”
黎半夢怔了一下。
她需要稍微回憶回憶,才能答復。
“……器材室堆放了太多的雜物,”黎半夢說,“剛好又是干燥炎熱的季節(jié),管理器材室的人員抽完煙,煙頭沒有徹底的摁滅,就這么燒了起來。”
郁晚晚點點頭:“是哦是哦,我想起來了,那個人還被抓起來判刑了?!?/p>
“是啊?!?/p>
“判了多久來著?”
黎半夢是真的不知道了:“我沒關(guān)注?!?/p>
她在乎的,哪里是這些。
“五年了,應該也該出獄了吧……”郁晚晚若有所思的說道,“我去幫你打聽打聽?!?/p>
“?。看蚵犨@些做什么?”
“說不定能挖出起火的真正原因?!?/p>
黎半夢懵了一下:“警方已經(jīng)結(jié)案了,都這么多年過去了?!?/p>
“我總覺得不對勁,蹊蹺得很,”郁晚晚說,“這場大火,受益最大的人就是付妤妍。她一下子逆天改命了,這不科學啊?!?/p>
“她冒著生命危險沖進火海里,背出宗邵年的?!?/p>
“人生就是賭博啊,她賭這一次……”
郁晚晚滔滔不絕的想要往下說,但是眼角余光看見黎半夢的表情,她又趕緊止住。
算了算了。
她自己私下里查一查,探探情況。
還是不要在夢夢面前一直提起這件傷心事。
“那什么,”郁晚晚硬生生的轉(zhuǎn)移了話題,“我今天來,是通知你準備一下,中午有電視臺來采訪。”
黎半夢指著自己:“采訪我?”
“對啊?!?/p>
“不應該是采訪丹青老師嗎?”黎半夢回答,“但他今天不在畫廊,去附近的山里采風去了?!?/p>
郁晚晚強調(diào)道:“就是采訪你。你身為丹青老師唯一的關(guān)門弟子,又是北城第一家畫廊的主理人,還將畫廊經(jīng)營得這么好,有電視臺想報道你,這不很正常嘛?!?/p>
她撞了撞黎半夢的肩膀:“我寶貝就是這么優(yōu)秀?!?/p>
黎半夢馬上緊張起來:“中午就來?這么快?哎呀你怎么不早點說,我昨天晚上都沒休息好,現(xiàn)在臉色也是蠟黃的……這種狀態(tài)怎么上鏡?!?/p>
“不行不行,我得去敷個面膜,好好化個妝,衣服也要換。我代表的不僅僅是我,也是丹青老師和整個尋夢畫廊啊,形象絕對不能差。”
郁晚晚再次打了個響指:“不慌,我都安排好了。專業(yè)的形象打造團隊十分鐘后就到?!?/p>
黎半夢愣在原地,隨后慢慢的笑了起來。
“晚晚,有你在,真好。”
這是發(fā)自肺腑的感慨。
自從她離婚之后,晚晚回國,幫了她太多太多。
“我當然好了,可是我對你好,是因為你也很好,”郁晚晚說,“咱們這么多年的閨蜜了,就別客套。我只希望你啊,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然后……心想事成。”
黎半夢抱了她一下。
中午十二點半,在畫廊一角,電視臺的工作人員架起機器,布置好場景,開始拍攝。
黎半夢端坐著鏡頭前。
侃侃而談。
而且,這場采訪是可以看現(xiàn)場直播的。
開播沒多久,直播的電視臺官方號,便登上了北城的熱搜榜。
此時,宗氏集團。
會議室里。
市場部的總監(jiān)正在講解著自己做的PPT,匯報著最近的工作成果。
突然——
“創(chuàng)辦這家畫廊的最初原因,是源于我對畫畫的熱愛,并且在整個過程中我也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和幫助……”
一個女聲從手機揚聲器里傳出來。
在安靜嚴肅的會議室里,格外的清楚。
誰?
這個時候居然還在玩手機?還把聲音給外放了?
市場部總監(jiān)四處看了看,有些不滿。
再怎么說他也是總監(jiān)級別的,他講得唾沫橫飛,居然還有人這么明目張膽的開小差走神。
只是,沒等他找到,很快聲音就消失,關(guān)掉了。
宗邵年將手機往桌上一放,清了清嗓子,若無其事的抬頭,看著PPT上面的數(shù)據(jù)。
“繼續(xù)。”他昂了昂下巴。
如同無事發(fā)生。
總監(jiān)摸了摸鼻子。
是宗總啊……
那沒事了。
他得罪不起,就當沒聽到吧。
宗邵年看了一會兒,眼神微微往下,看著手機屏幕。
直播還在繼續(xù)播放著。
他并沒有關(guān)。
只是靜音了。
黎半夢依然在說個不停,他聽不見,于是更關(guān)注她的表情和動作。
她眼睛里有著飛揚的神采。
那是宗邵年在華清大學時,才見到過的。
算算時間,也有好些年了。
其實她一直都是她,沒有變過。
只不過她選擇為人妻,洗手作羹湯,但是當她再次回到職場的時候,依然可以大放異彩。
畫面里,黎半夢忽然握拳放在嘴邊,低低的咳嗽了幾聲。
旁邊有人遞過來一瓶水。
她喝了兩口,又咳了咳,眉心是無意識蹙起的。
宗邵年想,她這是胃不好加上感冒了嗎?
這女人,照顧起他來一套一套的,結(jié)果就是這么照顧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