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妤妍立刻應(yīng)道：“阿年，你怎么會虧待我呢。你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最好的人……比我的家人對我還要好。你為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p>
她輕輕搭上他的手背：“有時候我都在想，我能有什么回報給你。你擁有很多，但我擁有你，是我非常幸運的能夠陪著你。哪怕，無名無分?！?/p>
付妤妍的手指移動宗邵年的手腕位置，想要去握住。
宗邵年卻拂開了。
她的手垂落。
“所以，”宗邵年問，“我沒有任何虧欠你，是么?！?/p>
“嗯，你給了我很多很多，如果……”付妤妍咬咬唇，“如果我能夠嫁給你，名正言順的留在你身邊，再為你生下肚子里的孩子的話，那么阿年，我真的就是這個世界最最最幸福的人了?！?/p>
宗邵年又問：“那你，有沒有虧欠我？”
他問得很自然，音色低沉，像是在談?wù)撎鞖馑频?，微微有點沙啞。
可能是因為抽煙了。
付妤妍差點沒繃住臉色。
她趕緊狠狠的掐了一下掌心，才讓自己穩(wěn)住了心神。
她抬眼，正好對上宗邵年的視線。
深邃，不見底，幽暗。
還有著探究和打量。
付妤妍不知道他怎么會突然這么問……
思索了片刻，付妤妍說道：“阿年，捫心自問，我覺得我是欠你的?！?/p>
“哦？”宗邵年微微挑眉，“說說?！?/p>
他隨意的往沙發(fā)上一靠，架著二郎腿，手臂搭在扶手上。
指尖的香煙，已經(jīng)快要燃到盡頭了。
“我們的開始，是因為那場大火，是因為我救了你，”付妤妍說道，“我只為你做了這么一件事，阿年。可是后來，你為我做了很多很多件事?！?/p>
“甚至，你要娶我，和家里對著干，最后實在是因為宗老太太的以死相逼，不得已才履行婚約，和黎半夢成為夫妻。為了保全我，怕宗家傷害我，你將我送往國外?！?/p>
“同時你覺得虧欠我，對付家和付氏格外的好，各種補償扶持……這些，我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你為我做的，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我為你做的?！?/p>
付妤妍將話說得相當(dāng)漂亮。
宗邵年的神色卻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喜怒。
四周陷入安靜。
付妤妍心里忐忑，又不敢表現(xiàn)出來，只能時不時的偷偷瞄一眼宗邵年的臉色。
半晌，宗邵年將煙蒂丟進(jìn)了煙灰缸。
“我說的，不是這些，”他的聲音比剛才沉了許多，“付妤妍，我現(xiàn)在就在這里，我再問你一遍，你有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
付妤妍的臉色徹底的繃不住了，變得慘白。
他……他怎么會突然這樣問！
“阿年，你是在懷疑我嗎？”付妤妍裝著無辜和不解的樣子，眼睛紅紅的，“我，我沒有做什么事啊……最近這些天，我都安安靜靜的在家養(yǎng)胎安胎?！?/p>
“你為黎半夢豪擲十億買下了品牌，成立公司，這些新聞像一根針一樣刺在我的心里，但我也沒有找你哭鬧，因為我不能給你添麻煩?！?/p>
宗邵年薄唇一抿：“再好好想想，付妤妍，我給你時間?！?/p>
說完，他起身走到陽臺窗戶前，又點了一根煙。
打火機的“啪嗒”聲，在寂靜空曠的客廳里，聲音非常清晰。
點完煙，他一口一口抽著，然后眺望著遠(yuǎn)方。
付妤妍看著宗邵年的背影，身子狠狠一晃。
糟了，糟了。
宗邵年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他是不是在給她機會，等她坦白！
坦白從寬！
宗邵年問了她兩遍，現(xiàn)在又給她時間慢慢想清楚，算得上是……
仁至義盡。
可是，付妤妍無法抓住宗邵年給的機會。
因為她做的那些事情，無論哪一件拎出來，都將沒有好下場，都將凄慘無比。
收買賄賂孫勇放火，和宗承澤搞在一起，懷上宗承澤的孩子……
這些事，是絕對絕對不能承認(rèn)半個字的！
付妤妍飛快的想著對策，卻發(fā)現(xiàn)，束手無策。
只能死不承認(rèn)。
別無他法。
宗邵年靜靜的望著北城的夜景。
璀璨，絢爛。
可他的心里，卻落寞至極。
因為，他這些年來，都錯了……錯得離譜，錯到極致。
盡管目前，下屬們還沒有查到宗承澤或者是付妤妍的確鑿證據(jù)，但是，一切都有跡可循了。
清清白白的人，是不會沾染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的。
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再過幾天，過半個月，證據(jù)必然會出現(xiàn)在宗邵年的面前。
那時，一目了然。
只不過比起證據(jù)，宗邵年想要給付妤妍一個機會。
他要看看，她愿不愿意承認(rèn)。
畢竟，他曾真心的感激過她，是她救了他，給了他第二次的生命。
否則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宗邵年。
但，但是……如果付妤妍卻是害他的人呢？
煙霧裊繞。
宗邵年的側(cè)臉，隱在青白的煙霧和光線里，顯得凌厲而孤寂。
一根煙抽完，宗邵年轉(zhuǎn)過身來。
“想好了么，”他問，“還需不需要時間?！?/p>
付妤妍看著他的眼睛，迫使自己對視著，不要退縮。
“阿年，我沒有什么要說的，”付妤妍回答，“我剛剛想了很多，想了很久，把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這些年都仔細(xì)回憶了一遍……可能，我的出現(xiàn)，帶給你的是累贅吧?！?/p>
“我應(yīng)該在救了你之后，馬上退出你的世界，不打亂你原本的人生軌跡。這些年因為我，你過得確實太辛苦。如果，如果你不想再和我有牽扯了，那么，我們就到此為止吧?！?/p>
直到現(xiàn)在，付妤妍還是在用這招——
以退為進(jìn)。
但這些話，此時此刻落在宗邵年的耳朵里，只覺得諷刺。
她做了那些事，卻還能如此理直氣壯又一副委曲求全的樣子，想讓他內(nèi)心不安，覺得愧疚。
以前，宗邵年的確會憐惜她。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啊！
付妤妍的那些面目，已經(jīng)快要被宗邵年揭下來了。
所以聽到這些話，宗邵年內(nèi)心只有——
失望。
他怎么會落在付妤妍的手里，被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付妤妍說完之后，便安靜的坐在那里。
等待著宗邵年的態(tài)度。
等啊等，只見宗邵年邁步往外走去，丟下一個字：“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