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小的在這兒呢!嘿嘿!”鬼店主那諂媚的笑聲從身后飄來,身影一晃便現(xiàn)了形。
“你什么時候來的?”
“小的天一擦黑就候著了!”鬼店主那賤兮兮的模樣,跟個鬼太監(jiān)似的。
話音剛落,青囊包里突然竄出一道黑影,兇煞小鬼叉著腰落在我身側(cè),小臉上滿是不悅。
許是瞧著鬼店主獻殷勤,他覺得自己的專屬地位受了威脅,仰頭哼道:“主人身邊有我,輪得到你這野鬼湊近乎?”
“主人當心!這鬼東西沒安好心,分明是瞧您在陰間吃得開,才舔著臉來巴結(jié)!”
鬼店主也不甘示弱,上下打量著小鬼,眼底滿是輕蔑,“你又是哪根蔥?”
“哼,我乃主人的貼身鬼奴!”兇煞小鬼脖頸揚得老高,傲嬌勁兒十足。
“喲,貼身鬼奴?”鬼店主嗤笑一聲。
“當初主子在城隍廟陰牢受困,怎么不見你蹦出來護著?城隍大殿上主子孤身犯險,你又躲哪兒當縮頭烏龜去了?倒是我,自始至終陪在主子左右!”
“你有什么資格說我?”
兇煞小鬼氣得毛都炸了,“我不現(xiàn)身,是主人未曾呼喚!哪像你,嚇得跟沒魂的游魂似的,也配說護著二字?
我可是實打?qū)嵦嬷魅宿k實事的,你又干過什么正經(jīng)事?”
“你小瞧我?”鬼店主梗著脖子反駁。
“我可是在陰間游蕩了幾百年的老鬼,陰間地盤門清?!?/p>
“老鬼又如何?也是最低賤的鬼罷了?!眱瓷沸」砻偷貜堥_大嘴,露出尖利獠牙。
那股瘆人的煞氣差點把鬼店主吹跑。
“聽清楚了,你即便是游蕩千年,也終究是個小鬼;而我,是煞!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把你吞入腹中,讓你魂飛魄散?”
鬼店主被這架勢嚇得一哆嗦,立馬躲到我身后,聲音發(fā)顫:“主子,他好兇呀,竟要吃我?!?/p>
“夠了?!?/p>
我冷聲道,“內(nèi)訌什么?都給我安分點!”
“是,主人!”兩個鬼異口同聲,卻仍互相瞪了一眼。
“待會隨我去彭家,不許惹事。”
“若是耽誤了正事,休怪我翻臉無情?!?/p>
兇煞小鬼哼了一聲鉆進青囊包。
借著濃重的夜色,我直奔彭家府邸。
彭家位于市中心的豪華地段,高聳的院墻氣派非凡,墻內(nèi)是仿古宮殿式的建筑,飛檐斗拱在景觀燈的映照下,勾勒出威嚴而輝煌的輪廓,盡顯豪門底蘊。
我站在大門前,總算明白彭玉為何口氣那般狂妄,動輒就要買地皮、購整條街,想來借了周家的運勢,讓他斂財無數(shù)。
仔細看這別墅上空,隱約可見黑氣繚繞,果然是個不太平的地方。
“誰?”保安亭里走出兩名保安死死地盯著我。
我正要開口,一個身影一瘸一拐地從保安亭里走了出來。
此人約莫五十多歲,腿腳不便卻身形硬朗,一張標準的國字臉本該顯得敦厚穩(wěn)重,可面相卻頗為奇特,太陽穴處的“天倉”明顯塌陷,使得整張臉的肌肉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向下牽引,即便面無表情,也天然帶著一副悲苦的哭相。
在風水相學中,天倉塌陷主祖業(yè)難守、財庫虛空,乃是典型的破敗之兆。
想必,他就是被彭玉報復、命運多舛的周家少爺周懷恩。
雖面帶破敗之相,他的精氣神卻很足,目光銳利地打量著我:“來者何人?”
“乾坤風水堂,張玄。”
“原來是張大師,里面請!”
周懷恩神色一凜,恭恭敬敬地引我到別墅大門口,別墅大門敞開著,他卻并未踏入半步,而是躬身退到一旁。
走入大廳,極盡奢華的中式裝修撲面而來,目光所及,沙發(fā)、茶幾、博古架乃至墻角的落地宮燈,無一不是用整塊小葉紫檀或金絲楠木打造,質(zhì)感厚重。
主墻之上,懸掛著一幅幾乎占滿整面墻的巨幅水墨山水,筆觸蒼勁,氣勢磅礴,將東方美學的大氣磅礴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不過,從踏入別墅的那一刻起,我便注意到不少符紙張貼各處,大門上還懸掛著一面銅鏡,顯然是用來辟邪的。
彭家的掌舵人彭玉正坐在主位上,臉色蒼白,精神萎靡,他身旁站著三名年輕人,兩名男子,年長些的神色沉穩(wěn),年輕些的則帶著幾分玩世不恭;中間是一位穿著時尚、容貌姣好的年輕女子,眉宇間與彭玉有幾分相似,想必這就是彭玉以女兒名義養(yǎng)在身邊的外甥女。
見我進來,彭玉立馬笑臉相迎:“張大師,您可算來了!快請坐!”
他轉(zhuǎn)頭對三個晚輩吩咐道,“這是風水協(xié)會的新任會長張玄大師,我特意請他來家里驅(qū)邪,快給大師問好。”
大兒子彭振宇十分恭敬地說道:“張大師好?!?/p>
小兒子彭振浩卻一臉不屑,嗤笑道:“爸,您請大師我們沒意見,可怎么也得請個德高望重的吧?瞧這位,年紀這么小,能有什么真本事?還風水協(xié)會會長,誰不知道他這位置是靠吹牛耍手段得來的?讓他來驅(qū)邪,不是耽誤事嗎?”
“彭振浩!”彭玉頓時大怒。
“你怎么跟張大師說話的?還把不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里?馬上給張大師道歉,否則就給我滾出去,從今往后不許踏入彭家大門半步!”
彭振浩傻眼了,他自幼受寵,父親向來對他百依百順,從未如此決絕過,還發(fā)這么大的脾氣。
“爸,您瘋了?為了這么一個江湖術(shù)士、一個騙子,您居然要趕我走?我看您真是老糊涂了!”
“放肆!”大兒子彭振宇臉色一沉。
“振浩,不得對父親無禮!爸爸讓你道歉,你就乖乖道歉?!?/p>
“二哥,你也說我?”彭振浩不服氣地嚷道,“為了爸爸的身體,我特意從龍虎山請了兩位大師,馬上就到了,不比這小子靠譜多了?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彭振宇轉(zhuǎn)向我,道:“張大師,我弟弟年紀小,不懂事,您別跟他一般見識,快請坐?!?/p>
我沒理會,自顧自的坐下。
彭玉看向我道:“張大師,是我管教無方,讓您見笑了,您之前吩咐的遷墳挪墓,我今天已經(jīng)辦妥了,徐大師等人也在墓地誦經(jīng)祈福,您看,我身上的業(yè)障可減少了?”
我目光落在他身上那層厚重的業(yè)障鎖上,搖了搖頭:“沒有?!?/p>
“沒有?”
彭玉臉色驟變,急切地問道,“難道是要等七天之后才有效果?還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
“彭老板,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你身上的業(yè)障不僅僅是周家?!?/p>
“不應該啊,我對天發(fā)誓,這輩子除了周家,真沒做過其他傷天害理的事!如今我都在生死邊緣了,沒必要跟您撒謊?!?/p>
我目光掃過他身旁的三個兒女,淡淡地說:“你沒做,不代表他們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