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跟徐盼剛領證的時候,這個野種才七歲。
七歲的小娃娃,還沒有徐盼力氣大。
“你他媽敢打你爹?”夏豐強瞪著眼睛,“不想活了是不是?”
徐京妄被他的厚臉皮氣笑了,他低著頭,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一片冷意,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本來不太想管你的,但是沒想到……”
這么多年了……
“你總是致力于找死?!?/p>
話音一落,他一拳頭砸在了男人臉上。
拳頭跟顴骨的碰撞,發(fā)出了沉重的悶聲。
“草……”
夏豐強被打得往后一仰,發(fā)出一聲痛吟。
他積攢力氣,剛想反抗,下一秒,又被掐住了脖子。
少年的拇指擠壓著他的喉管,像是剛才他對待徐盼一樣對待他。
最重要的是,他壓根反抗不了。
窒息的痛苦漸漸涌上來,夏豐強的臉色逐漸變青。
他死死盯著徐京妄。
少年薄薄的眼皮耷拉著,眼里是一片冷漠的殘忍。
“我…………”
這一刻,夏豐強感覺自已要死了。
早知道就不來找徐盼。
他難得嘗到了悔意。
夏若若見狀,終于肯出來了,她飛快跑到沙發(fā)后面,手里拿著一個打濕的毛巾,“媽媽,你沒事吧?”
徐盼眼眸渙散,鼻青臉腫,頭皮上也是一種被撕扯過的銳痛。
她剛才被夏豐強從臥室拖到沙發(fā)邊,頭在地上撞了好幾下,到現(xiàn)在都是懵的。
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媽……媽媽……”夏若若丟開毛巾,急切地抓著徐盼的胳膊晃了晃。
徐盼毫無反應。
夏若若嚇了一跳,扭頭看著徐京妄,“哥,你別打了,快把媽媽送去醫(yī)院。”
少年睫毛顫了一下,像是才回過神,松開了夏豐強的脖子。
“咳咳咳……”
新鮮的氧氣呼進來,夏豐強躺在地上,狼狽地咳嗽著。
“媽?”
徐京妄皺著眉看著徐盼。
徐盼緩慢地吞咽了一下,視線從天花板移向了徐京妄。
她的視線尚未聚焦,一片朦朧里,少年面色焦急地看著她。
黑發(fā)凌亂地分向兩側,露出了清晰卻英俊的眉眼,他臉頰輪廓生得很漂亮,喉結時不時滾動一下。
恍惚間,徐盼像是看到了七歲那年的徐京妄。
七歲的小孩,臉頰上是沒有褪去的嬰兒肥,眼眸圓圓的,唇紅齒白。
她挨打的第一個晚上,他一邊啪嗒啪嗒掉眼淚,一邊幫她吹傷口。
他不會像夏若若那樣,甜甜地喊她媽媽,問她疼不疼。
他只會砸碎自已的存錢罐,拿著一大堆一毛錢,五毛錢,一塊錢,去對面的小診所買回來創(chuàng)口貼和碘伏。
徐盼忽然睜大了眼睛,“小心!”
徐京妄扭過頭,夏豐強不知道何時爬了起來,手里舉著一個啤酒瓶。
“去死吧……”
夏豐強破釜沉舟一樣,狠狠砸了下來。
夏若若瞳孔一縮,下意識躲到了一邊。
少年神色毫無起伏,曲起腿一腳踹中男人的胸口,從夏豐強手里搶過啤酒瓶,猛地砸到了他頭上。
“啊——”
啤酒瓶炸開,夏若若尖叫一聲。
徐盼看了她一眼。
夏豐強疼得臉色驟然變白,粘稠溫熱的血液從額前流了下來。
夏豐強其實不太會打架。
他以前是做電工的,老實人。
現(xiàn)在跟著人混社會了,在外面也不敢招惹別人,只會在徐盼面前耍耍威風。
徐京妄前世每周都要去一趟俱樂部打拳,散心又泄火。
即使現(xiàn)在這具身體沒有前世那么結實,打一個夏豐強綽綽有余。
他抓著夏豐強的頭發(fā),一拳一拳地砸在他的臉上,胸口,肚子上。
拳拳到肉,發(fā)出了沉悶又驚心動魄的聲響。
確認這人爬不起來后,徐京妄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喂?大外甥,怎么了?”
許寂的聲音大大咧咧從手機里傳來。
“開車來一趟我家,送我媽去醫(yī)院。”徐京妄說完掛斷了電話,低頭撿起了地上的書包。
他拉開書包拉鏈,最先看到的竟然是林霧強行交換的娃娃。
小女孩穿著熒光粉的裙子,手里抱著熒光綠的蘋果,笑容很燦爛。
徐京妄懸在半空的手顫了一下,心里的暴戾像是按下了暫停鍵。
鮮血從他的指尖滴落。
滴到了書包上。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沾著血的手在身上猛地擦了擦,擦干凈后,他才小心翼翼撥開那個石膏娃娃,拿出了里面打印好的離婚協(xié)議書。
夏若若一直觀察他的動作。
看見他一手拿著黑筆,另一只手拿著幾張打印的紙,臉色驟然變了,“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徐京妄懶得看她,語氣冷漠,“死一邊去?!?/p>
“你……”
夏若若被嗆了一下。
她憋著一肚子氣,委屈巴巴地看著徐盼,“媽媽……”
徐盼平平靜靜地看她一眼,既沒有要指責徐京妄的意思,也沒有要哄她的意思。
夏若若咬著嘴唇,下意識攥住了沙發(fā),“媽媽,你要和我爸離婚嗎?”
徐盼終于有了反應,“是。”
她之前就提過要離婚。
可是每次夏豐強都不答應。
她本來就是個孤兒,唯一一個名義上的弟弟許寂還是她認的,前幾年因為防衛(wèi)過當,進監(jiān)獄了,今年才出來。
一直沒找到工作,她也不想打擾他的生活。
才一直忍到現(xiàn)在。
夏若若瞳孔驟縮,嘗到了巨大的恐慌,“你……你會帶我走嗎?”
徐盼撐著沙發(fā),說,“若若,我們沒有血緣關系。”
夏若若情緒激動站起身,嗓音尖銳顫抖:“你撒謊!你就是覺得我沒有,我爸才不可能答應你離婚呢,你休想!”
徐京妄聽見動靜,掃了一眼。
他很快收回視線,蹲在夏豐強身邊,扯著他的頭發(fā),“簽字?!?/p>
夏豐強咳了一聲,臉腫得像個豬頭,上面全是血,“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簽字,你跟你媽,這輩子都是我夏家的人?!?/p>
徐京妄唇角輕輕勾了起來,“你不簽字的話,只能走法律了?!?/p>
他垂眼,憐憫地看著夏豐強,“家暴,出軌……你覺得法官怎么判?”
“你放你娘的屁?!毕呢S強吐出一口唾沫,“老子什么時候出軌了?”
“妄妄。”徐盼看了過來,臉上很茫然,“他那方面不行,怎么可能會出軌?”
“不行?”徐京妄隨手把離婚協(xié)議書扔在一邊,掐著夏豐強的下巴,語調淡淡,“你倒是會撒謊,門口摩托車上的那個男人,知道你現(xiàn)在這副狼狽的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