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厘很快確認了方位。
光亮應該是從教學樓那邊傳來的。
她拿起一旁的手電筒,熟練地推動開關(guān),手電筒毫無反應。不是吧,又壞了?
這是導師取消查寢,手電也不讓用了?
手電不能用,偏偏半夜還接到了求救信號。
時厘懷疑是誰故意釣魚,想引她們上鉤。
要不要過去看看呢?
*
林大賢正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狂奔。
他拿到的線索是教學樓三樓,他的練習室恰好也在三樓,想著先去練習室里找找看。
進入大樓,周圍的溫度下降了好幾度。
這里寂靜地只剩下他的心跳和腳步聲。
林大賢下意識放輕了腳步,忽然聽到了一樓的某間教室里,傳來了模模糊糊的說話聲。
這么晚了,練習生都回到宿舍,會是誰?
林大賢咽了咽口水。
理性讓他最好不要探究聲音的來源。
這種夜間探險,和納涼特輯沒什么區(qū)別了。
不作死,就不會死。
他轉(zhuǎn)身準備上樓,無意聽到了熟悉的名字。
“崔景元……南……”
林大賢的好奇心瞬間被勾起。
他的腦子還沒做出決斷,身體已經(jīng)很誠實地關(guān)掉了手電,小心地朝聲音的方向靠近。
說話聲變得清晰了起來,林大賢站在教室門口,聽見了導演,以及各組負責人的聲音。
好像是……節(jié)目組在開會?
他們在討論接下來的幾場公演和賽制。
不會是什么隱藏攝像頭吧?
故意說給他聽的?林大賢腦海里的陰謀論不斷,腳下生根一樣穩(wěn)穩(wěn)扎在原地。
“你那邊談得怎么樣了?”
“YM一個名額,CJ一個名額,CJ想要爭取兩個……我還沒松口?!备睂а莼卮鸬?,“它家的藝人差點給咱們?nèi)浅隽藖y子,怎么也得多出點血?!?/p>
“嗯,這樣也好。另外兩個名額呢?”
“還沒有?!备睂а蓊D了一下,“女練習生那邊的勢頭不錯,目前的票數(shù)都是真實的。”
另一道聲音橫插進來,“那得控一控啊。”
“放心?!睂а莶灰詾槿?,“到時候隨便放幾個霸凌和性丑聞就行了,和媒體報社打個招呼,再找人炒一炒,這些小女生心態(tài)不好,選管再去嚴厲斥責幾句,估計自已就扛不住退賽了。
手機都收走了,她們就算想澄清也沒辦法。”
“哈哈,還是你有辦法。”那道吊兒郎當?shù)穆曇粜α藥茁?,又沉下聲音提醒,“這回可別像第一季那樣再出岔子了,我可不想再進去蹲兩年?!?/p>
“不會的。”副導演趕緊表示,“這次我們一定會做得更完美,那些練習生不敢亂來?!?/p>
制片人提醒道:“李智雨那邊,她爸畢竟也還在這個圈子里,低頭不見抬頭見,讓她自已找個理由退賽就行了,別搞得太難看?!?/p>
“嘶!”
林大賢越聽越心驚。
這絕對不是什么隱藏攝像頭!
節(jié)目組不敢拿這種黑幕來搞噱頭!
參加節(jié)目之前,他就從關(guān)系好的職員姐姐那里知道,公司的出道名額已經(jīng)板上釘釘了。
他,康圣邑,還有其他人。
這次都是作為太子陪讀進來的。
出道無望,能在節(jié)目里走多遠全看運氣。
崔景元就像電視劇里那些沒素質(zhì)又沒腦子的富二代一樣,進公司沒多久,就一個接一個地談同社的女練習生,還經(jīng)常夜不歸宿。
公司里的職員都知道他的德行,但每次都是他的女友被公司清理,他又開始談下一個。
林大賢見過不少練習生,一年又一年地被拖成了大齡,他不想最好的青春都浪費在這里。
他想起了那幅傳聞中的詛咒之畫。
如果景元哥能消失就好了。
這樣……公司肯定會換個人下注吧?
林大賢的神情變得恍惚,他看到對面的教室門輕輕敞開了一條縫,迷迷瞪瞪地想走過去,剛才順手插進兜里的手電筒不小心打到墻壁。
啪。
“誰在外面?!”
林大賢冷汗瞬間下來了。
他聽到急促的腳步聲朝這里跑過來。
再也顧不得其他,拔腿就跑。
他不敢選平坦寬闊的主干道,那里沒有遮蔽,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一頭扎進綠化帶里。
這些人似乎也有所顧忌,不敢造成太大的動靜,沿著教學樓附近來來回回地搜查。
林大賢不得不往綠化帶里躲藏。
節(jié)目組沒找到人,往教學樓后面找去。
他想要站起身,卻發(fā)現(xiàn)頭頂完全被枝葉包裹,前后左右都被灌木叢環(huán)繞著,防護網(wǎng)一樣堅固地交織在一起,原路已經(jīng)被堵死。
他能感覺到灌木叢正在瘋長,慢慢地向他擠壓過來,胸腔漸漸有些喘不上氣。
林大賢打開手電筒,也探不出一條出去的路。但他發(fā)現(xiàn)這里的植被畏強光,喜陰暗。
手電照過去時,灌木叢的長勢暫緩,但隨著不斷生長,光源也在被一點點地吞噬。
他趁著灌木完全合攏前,將拿著手電的那只手探出去,向應該是導師宿舍的方向閃燈求救。
開開關(guān)關(guān),沒幾分鐘,手電筒就熄火了。
灌木叢的擠壓還在繼續(xù)。
林大賢的骨骼發(fā)出了咔咔聲,他眼前開始黑沉,卻又好像感覺到了另一束微弱的光在靠近。
“欸?我記得是這里沒錯啊……”
這是導師的聲音!
林大賢求生欲爆棚,努力從牙縫里擠出一絲帶哭腔的聲音:“救……救我……這里!”
時厘隱約聽到了夾雜在窸窣聲里的求救,順著聲音找去,發(fā)現(xiàn)了被包成一顆球的學員。
要不是還能從里面聽到細弱的聲音,從外面看,這就是路邊修剪成球狀的普通灌木叢。
時厘沒叫上甘晝月一起。
如果這真是詭異的騙局,她還有一次偽裝技巧可以用,帶上一個人不方便逃命。
手機的光線在黑暗中會被淹沒。
時厘靈機一動,想到了兒童手表。國運戰(zhàn)場出品,有照明功能,應該比手機靠譜。
她就這么一路打著小地才手表尋覓過來。
沒想到還是自已公司的風滾草。
這個造型……
嘖。時厘很不道德地扯了下嘴角。
人找到了,她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撈出來。
時厘試探地掏出一只詭手,往旁邊一扔。
一部分不太堅定的灌木迅速伸了過去。
圍得密不透風的灌木叢,終于露出一些空隙,時厘抓住時機將林大賢一把扯了出來。
“大晚上不回寢室干什么?”她語氣不好。
大半夜遇到這種事情,任誰都有些惱火。
導師不知道他們今晚的行程安排?
林大賢眼角還掛著幾滴淚,梨花帶雨地說了今晚夜間探險,包括他沒有喝牛奶的事。
他沒有說自已聽到的那些內(nèi)幕。
不說導師和節(jié)目組有沒有利益關(guān)聯(lián)。
這是女學員的導師,怎么會站在他這邊?
——牛奶?
時厘第一反應是想到了白色飲料。
節(jié)目組不會直接在食物里投毒,但白色飲料有致幻作用,放大一切的感官刺激……
時厘正要問,就聽見遠處“咚”的一聲。
鑼被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