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漠然轉(zhuǎn)身,連個眼神都不肯留給他。
韓副主任從頭涼到腳。
他這把刀,沒用成,算是徹底失去了價值。
……
招待所的走廊里。
沈明月剛回房,就發(fā)現(xiàn)舅舅已經(jīng)在房間坐著,像是特意在等她。
“回來了?”
“嗯?!?/p>
沈明月面無表情,失力的躺在床上。
蔣勇起身,瞧她一副倦怠的模樣,心里大致已經(jīng)知道結(jié)果。
“不順利?”
“嗯,那個韓副主任,就是個扶不上墻的爛泥。一點風(fēng)浪都沒掀起來,反倒讓溫莞更出風(fēng)頭了?!?/p>
蔣勇皺了皺眉,有些不解:“我就不明白了,不過是個鄉(xiāng)下爬上來的小干事,值得你這么費心思?你要是看她不順眼,我隨便找個由頭,就能讓她在贛縣待不下去,何必繞這么大圈子?”
沈明月揪著床單,眼底陰郁:“舅舅,要真有這么簡單,我早就請您出手了!”
“您難道忘了,前些時日我托您查她的底細,結(jié)果什么有用的都查不到嗎?”
蔣勇沉吟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沈明月:“肯定是上面有人護著她!”
“如果我沒猜錯,就是謝家。謝驍之前明明調(diào)回了京市,現(xiàn)在人又突然回了贛縣?!?/p>
不用猜,沈明月也知道,謝驍回來一定是為了她。
她就不明白,那個溫莞到底有什么好的?!
“舅舅,我爸都不管我了,若是你在出事,我就真的沒有依靠了?!?/p>
蔣勇知道外甥女說得有道理。
謝家樹大根深,謝驍本人又前途無量,確實不宜硬碰硬。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辦?明月,不是舅舅說你,為一個男人,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值嗎?”
“值嗎?”沈明月聲音拔高,“舅舅,這早就不是謝驍一個人的事了!”
“這關(guān)乎我的尊嚴,我的驕傲。我沈明月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p>
“就算……就算我得不到那個男人,我也絕不允許別人得到他。尤其是溫莞!她憑什么?”
蔣勇看著外甥女偏執(zhí)的背影,搖了搖頭,卻沒再勸。
沈明月這個性子,像足了她早逝的姐姐。
*
展會辦了三天,溫莞他們第四天上午才收拾妥當(dāng)回城。
這一趟可謂是滿載而歸,帶來的鴨蛋、藥材包、紅巖茶都賣完了,還接了好幾個訂單。
連市報的記者都來拍了照,采訪了楊主任,說要寫一篇關(guān)于“搞活農(nóng)村經(jīng)濟新氣象”的報道。
等他們一行人回去,縣里已經(jīng)得到了消息。
縣里的領(lǐng)導(dǎo)親自來迎接他們,對他們大加贊賞。
社里其他同志也圍都上來,七嘴八舌地問市里啥樣,展會熱鬧不。
人群外圍,韓副主任他們也回來了。
瞧這熱鬧的一幕,玲姐陰陽怪氣地哼了句:“喲,有什么了不起的!”
韓副主任站在一旁,心里七上八下,還在惦記著沈明月那邊。
這三天,沈明月一直沒了消息,難道真的是放棄了他這顆棋子?
人群中,楊主任擺了擺手,壓住了大家的喧鬧:“靜一靜,靜一靜!感謝大家對我們的歡迎,先讓小溫同志去休息吧。等晚上,我出錢,給大家加餐,既是接風(fēng),也是慶功!”
“好!”眾人一陣歡呼,氣氛更加熱烈。
暫別眾人,溫莞回宿舍,好好地洗了個澡,睡個午覺。
等醒來時,夕陽的余暉剛好透過窗戶。
溫莞沒想到自己睡了這么久,正想著收拾一下去食堂,就聽到樓下有人喊:
“溫同志!有人找!”
她往樓下一看,謝驍站在院墻下,仰頭望著她。
他看見她,抬手揮了揮,臉上帶著笑。
溫莞有些意外,趕緊理了理頭發(fā),下了樓。
“謝驍,你怎么來了?”
謝驍看著她小跑過來的樣子,心頭一軟,眉眼不自覺地就彎了起來。
“在基地就聽說了你的事,說你們這趟可是給縣里掙了大面子?!?/p>
“溫莞同志,你現(xiàn)在可是名人了。”
“哪有那么夸張,就是順利完成了任務(wù)?!?/p>
謝驍輕笑兩聲,開口邀約:“莞莞,晚上有空嗎?聽說國營飯店今天有紅燒排骨,我?guī)闳L嘗,算是給你慶功?!?/p>
“可能去不了。晚上楊主任在食堂加餐,我得去。”
謝驍眼里閃過失望,但很快也理解。
“也是,楊主任這么看重你,是該去。”
他想了想,又說,“那改天?等你忙過這陣?!?/p>
“好?!睖剌笐?yīng)得干脆。
一陣風(fēng)吹過,帶來些涼意,溫莞下意識縮了縮脖子,睡醒急著下來,忘記穿外套了。
謝驍注意到她這個小動作,很自然地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遞過去:“穿上吧,別著涼。”
溫莞沒伸手,畢竟這軍裝……
她剛準備推辭,但看到謝驍堅定的眼神,還是接了過來。
外套上還帶著他的體溫,有一股淡淡的肥皂味,很清爽。
裹在身上,確實暖和了不少。
“謝謝。”
“謝我做什么,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p>
溫莞感受到對面人灼熱的目光,下意識低低頭。
這人……
謝驍看出她不好意思,便順著換了話頭:“對了,你這次參展成功,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楊主任的意思是,把各公社的特色都抓一抓,形成規(guī)模。沙子墩的鴨蛋,就是個開頭。”
“沙子墩?”謝驍?shù)吐曋貜?fù)了一遍。
“怎么了?你知道那兒?”溫莞問。
謝驍搖了搖頭,眼神里帶著點困惑:“說不上來,好像聽誰提過一耳朵。但一時想不起是什么事了。”
大概是覺得自己多心了,他想。
溫莞也沒太在意,一個地名而已。
她想起正事,“謝驍,有件事得跟你說。我在市里,看見沈明月了?!?/p>
“沈明月?”
謝驍臉色一變,聲音都繃緊了,“你看清楚了?她不是在京市嗎?怎么會在這邊出現(xiàn)?”
“我不會看錯的?!睖剌富貞浿毠?jié)。
“她看到我了,那眼神……不對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