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周洛檸還是跟著何聞野去了門診。

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患者的病癥上，那些塵封多年的知識一點一點的回到她的腦子里。

下班后，她準備去病房陪周姝瑗。

剛要出去，何聞野就過來叫她，“走吧?！?/p>

他這語氣太自然，其他人不由的朝著他倆看了一眼。

那些目光，讓周洛檸不是很自在。

她咳了一聲，說：“我要去照顧我媽，你幫我跟譚院長說一聲，我今天就不過去吃飯了?！?/p>

何聞野朝著她看了眼，嘴角挑了一下，說：“那晚點過來接你。”

說完，他就自顧先走了。

根本就不理會那一道道帶著探究的目光。

周洛檸繃著臉，快步的走到病房。

她立刻給何聞野發(fā)微信，【你到底想干什么？】

何聞野沒回。

周洛檸深吸一口氣，緩和了一下情緒，推門進了病房。

周姝瑗這會也醒著，看護阿姨正在給她擦拭身體。

她有點不自在，但人都已經這樣了，也只能任由別人擺弄。

周洛檸：“阿姨，我來吧。你可以下班了，晚上我在這邊陪著?！?/p>

等阿姨出去，周姝瑗略微松了口氣，“上了一天班不累啊？還要給我陪護。”

周洛檸說：“還行，不怎么累?！?/p>

周洛檸在診所照顧人照顧習慣了，給周姝瑗擦身子的動作很利索。

周姝瑗對著女兒，也還是不自在，她要脫褲子，連忙阻止，“行了。隨便擦一擦就好了，再過幾天，我就能自已來了。”

周洛檸笑，“現在我是醫(yī)生，你是病人，你得聽我的。”

一場大病，周姝瑗身上已經沒什么肉了，幾乎是皮包骨頭。

她一邊給她擦身，一邊說：“前兩天舅舅專門給我打電話，問你的事情，我給敷衍了過去。但舅舅明顯不相信，還有點生氣了?！?/p>

“其實告訴他們也沒什么關系。人都有生病的時候。”

周姝瑗：“如果可以，我連你都不想告訴，就別說他們了。手術之前都沒說，現在已經好了，就更不用說了。你跟瑤瑤也不對付，你舅媽也沒把你當自已人，以后就別來往了。”

周洛檸：“媽，咱們這樣斷六親的做法，會不會很奇葩?。俊?/p>

周姝瑗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已做事太絕對，有點不舒服，就跟家里親戚減少往來，到現在獨來獨往。

之前沒覺得現在，如今自已生病。

看著自已女兒這樣辛苦，身邊連個幫忙商量的人都沒有。

她又不禁自我反省起來。

“一個人很辛苦吧？所以之前讓你好好相親，上次你阿姨還跟我說有個條件很不錯的人家，一眼就相中你了。你是不是給回絕了？”

周洛檸幫周姝瑗整理好衣服，“媽，我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p>

“宋康人是老實，但你們兩個差距太大了，不是我不同意，也不是我看不上他。兩個差距太大的人，過不長，你明白嗎？總得找個思想能對齊的才好，要不然也是煎熬?！?/p>

她又嘆氣，“算了，現在還是好好工作吧，等工作有了起色。讓你阿姨給你挑更好的。”

周洛檸看她自顧自的說著，也不再爭辯，端著水盆去了衛(wèi)生間。

周姝瑗很早就睡了。

周洛檸用手機看資料，看手術視頻，可思緒總是會被何聞野說的那些話拉扯走。

她翻來覆去，越來越沒有辦法集中精力。

閉著眼睛也睡不著覺，那種胸悶心悸的感覺又開始了。

她的手不受控制的發(fā)顫，她努力的用意志力去對抗，一點用都沒有。

心里的那個洞，好像深淵一樣，拽著她的靈魂往下。

她感覺自已快要喘不過氣。

五分鐘后，她走出病房，去露臺上吹風。

天上下著毛毛細雨，中午還有太陽，下午就開始變天。

夜里的風帶著絲絲涼意。

她拿著手機，想給何聞野打電話，又不是很想跟他說話。

猶豫再三，她還是打了過去。

等待的過程無比的煎熬。

就在她以為他不會接的時候，電話卻接通了。

電話那邊很安靜。

周洛檸沒有立刻說話，過了好一會之后，她才問：“你睡了嗎？”

何聞野：“我睡了能接電話嗎？”

周洛檸聽他聲音挺清醒的，估計是還沒睡，“你現在心情怎么樣？”

何聞野嗤笑一聲，“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你就不能直接回答我嗎？”周洛檸有點不耐煩，她蹲在墻角，手指扣著膝蓋。

何聞野總是有本事，讓她急躁起來。

大概是八字不合，人看相師傅沒看錯，他倆就是不合適的。

何聞野此刻坐在車里，他并沒有走，人還在醫(yī)院的停車場。

他還是耐不住，點了根煙，抽了起來，說：“你就那么怕跟我結婚？你覺得你跟宋康結婚，惹來的那些八卦，會比跟我結婚少嗎？”

周洛檸：“那你為什么非要我跟你結婚呢？”

何聞野笑了，“不是你自已提出來結婚的方案嗎？”

“可我又沒說是跟你結婚。你怎么好意思往自已身上帶?！?/p>

何聞野：“你跟我生孩子，跟別人結婚。正常人想不出來這點子。”

周洛檸：“那正常人能想出來，讓你跟自已的嫂子生孩子嗎？”

何聞野：“不是我想的?！?/p>

“那你也同意了?！?/p>

何聞野哼笑著說：“那換個說法，我現在是跟我前女友生孩子，也算正常吧?！?/p>

他的語氣帶著嘲弄，無比的諷刺。

周洛檸一時語塞。

何聞野心里其實并不好受，中午跟她聊完之后，他已經快要氣死了。偏整個下午，她還一直站在旁邊，像個沒事人一樣的積極工作。

看向他的眼神里，只有對知識的渴望，沒有其他任何心思。

他在心里罵人，猛吐出一口煙，說：“周洛檸，你他媽是先跟我在一起的。”

“好了別說了?！敝苈鍣幜ⅠR打住。

何聞野沒聽，繼續(xù)道：“周洛檸，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要么你自已配合跟我結婚，要么我就去找你媽說，正好讓你媽好好看看你當初是怎么對我始亂終棄的?！?/p>

“還想繼續(xù)聊，你來停車場跟我面談?！?/p>

說完，他直接掛了電話。

周洛檸再打過去，他就不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