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如,你幫我個忙?!?/p>
夕陽將海面熔成一片流動的金橘。
輪船靜靜漂浮在這片絢爛之上,時間仿佛也放慢了腳步。
氣氛正好,沈度這句話不由得讓溫凝心頭一跳。
本能反應(yīng),她就想到沈度每次要求的親密接觸。
溫凝現(xiàn)在腦子不清醒,臉頰微熱,下意識舔了舔有些干澀的嘴唇。
聲音帶著病弱的微?。骸拔疫€是個病人,能幫你什么。”
然而,沈度的請求卻出乎意料的純粹。
“都說海面上的日落非常美,你看了有什么感覺?”
他的目光投向波光粼粼的遠(yuǎn)方。
溫凝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已剛才會錯了意。
一絲尷尬迅速掠過心頭。
她輕輕抿住嘴唇,掩飾性地將視線投向那壯麗的景象,溫凝反問,“你看了有什么感覺呢?”
“沒感覺,所以問問你?!?/p>
沈度見過太多海上日落,這次無非是太陽更大、顏色更紅一些。
于他而言并無本質(zhì)區(qū)別。
溫凝倒是第一次出海,也是第一次在海上看日落,和在城市里看完全不同。
這會兒,她也看的更認(rèn)真了一些。
落日懸掛在在橘色的海面,即將沉溺進(jìn)去。
天邊被渲染出瑰麗的漸層,偶爾有海鳥掠過。
伴隨著規(guī)律而溫柔的浪濤聲,構(gòu)成一幅令人心醉的畫面。
溫凝開口分析:
“從視覺上說,這美麗來自于顏色的碰撞。
比起其他地方,海上的日落沒有雜亂的遮擋,構(gòu)圖更舒服,是要更美一些。”
沈度表示認(rèn)可:“的確。
雖然太陽還是那個太陽,但落下的地方不同,顏色渲染的也不一樣,是比其他地方看到的要美些?!?/p>
沈度認(rèn)同她的理性分析,卻也止步于此。
海風(fēng)拂過,吹起溫凝鬢邊的碎發(fā)。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閃過一絲靈動的光。“但是你如果要感受美麗,可就不光只用眼睛。”
她轉(zhuǎn)向他,“你把手抬起來?!?/p>
沈度聞言,瞬間明白溫凝想做什么。
大部分人在船上都會張開手,這個動作太招牌了。
沈度依舊保持著雙手揣在褲兜的閑適姿態(tài),拒絕得干脆利落。
“我懶得,你說吧我聽著?!?/p>
“拿出來?!?/p>
“我不要,這個動作很蠢。”
溫凝才不理會他的拒絕,或者說,她感覺到沈度對她的一些縱容。
她直接伸手,微涼的手指探入沈度褲兜的邊緣,強硬地將他的手拽了出來。
溫凝用自已的小手托著他的手背,將他的掌心向上,緩緩攤開。
“你看。”她輕聲說。
沈度垂眸,視線落在自已的掌心,什么也沒看到。
溫凝繼續(xù)動作,她引導(dǎo)著沈度微蜷的手掌豎直,面向太陽。
然后,將自已的手指,輕輕地嵌入沈度的指縫之間。
這個動作帶著突如其來的親昵,讓沈度的指尖微頓了一下。
她調(diào)整著兩人交疊手掌的角度。
讓那最后一縷金紅色的,帶著溫度的夕陽余暉,不偏不倚地,滿滿地落入了沈度的掌心。
光暈在他們緊密相貼的手掌上跳躍流淌,將兩人的皮膚都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
“感覺到了嗎?”溫凝的聲音幾乎融入了海浪聲里。
“這是今天,太陽最后的溫暖了?!?/p>
溫凝看著那光芒在沈度的掌心流轉(zhuǎn)。
“在即將徹底失去它的這一刻,它一定是最美的?!?/p>
沈度清晰感受到了,但并非是落日的美。
而是手背上緊貼著的細(xì)膩肌膚和略低的體溫,是那指縫間緊密交纏帶來的陌生。
那感覺,比掌心的陽光更具體,更深刻地烙印在他的神經(jīng)末梢。
隨著光線消失,溫凝緩緩地松開了手。
掌心的溫暖驟然抽離。
沈度面上不動聲色,也若無其事地收回手,重新揣回褲袋。
“現(xiàn)在,感受到美了嗎?”溫凝好奇沈度的反應(yīng)。
沈度看著她。
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開口:“湊合吧?!?/p>
語氣依舊聽不出什么波瀾,但后面半句,卻泄露了真實心緒。
“不過跟以前看到的,的確不一樣?!?/p>
溫凝的心輕輕一跳。
她才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太深,像是要將她吸進(jìn)去。
今天的沈度,也很不一樣。
是因為話變多了,還是因為海上的孤寂,或者是這即將消逝的夕陽呢。
溫凝頭暈不想思考,她偏頭,避開了沈度過于專注的凝視。
兩人不再交談,并肩立于船舷。
看著太陽這么慢慢淹進(jìn)海里,慢慢消失。
最后一絲光亮隱去,夜幕緩緩覆蓋下來,帶來了微涼的海風(fēng)和漫天的星星。
只有那短暫交握過的掌心,還殘留屬于對方的溫度。
溫凝攏了攏身上的外套,問起正事:“船上那些人呢?”
“關(guān)起來了?!鄙蚨然卮鸬幂p描淡寫。
“你一個人,把他們?nèi)P(guān)起來了?”溫凝難掩驚訝。
知道沈度不簡單,但一人對付一船窮兇極惡之徒?這武力值未免太逆天了吧。
沈度眉梢微挑,沒有回答,只聽船艙方向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一個身影走了出來,安靜地站到沈度身側(cè)稍后的位置。
“林玉一個人就可以了?!鄙蚨日f道。
溫凝借著船艙透出的燈光看過去,不禁怔住。
竟然是一個看起來和她年紀(jì)相仿的女孩。
個子高挑,身形利落,扎著簡單的馬尾,面容清秀,眼神卻異常沉穩(wěn)銳利。
船上那么多人,都是這個女孩制伏的??
溫凝心中更加震撼,真是人不可貌相!
林玉面上維持著嚴(yán)肅,心里卻有點發(fā)虛。
天知道,船上最難纏的那兩個人是沈先生親自出手解決的,動作快得她都沒怎么看清楚。
要不是沈先生帶著她以那種玩命的速度飆摩托艇趕來,又制定了精準(zhǔn)的潛入計劃,他們根本不可能悄無聲息地摸上船。
不過,既然沈先生這么說了,她自然不能拆臺。
于是林玉對著溫凝,十分有禮貌地點頭致意,默默擔(dān)下了這份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