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唯有月光透過窗紗，蔣泊禹單膝跪在光影交界處，內(nèi)心戲豐富。

他面上不說話，只捧著溫凝的腳踝，指腹在細膩的肌膚上流連。

這是高傲的蔣泊禹從不會做的動作。

“你到底是不是蔣泊禹？”溫凝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

蔣泊禹思路被打斷，他數(shù)不清是第幾次收回那些危險念頭。

他開口：“你猜?！?/p>

這說辭對蔣泊禹來說太小眾了……

溫凝的唇角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我猜你不是。”

蔣泊禹動作一頓，他淡淡嗯了一聲，“我不是?！?/p>

......

溫凝微微偏頭，發(fā)絲從肩頭滑落：“那你是誰？他的雙胞胎弟弟？”

“對?！笔Y泊禹指尖無意識地在她腳踝上畫著圈，“我是蔣泊禹2號。”

溫凝一臉黑線，索性配合著他演下去。

“......那2號先生，請問你出現(xiàn)是為了什么？”

“為了跟你重新認識?！?/p>

蔣泊禹終于抬起頭，月光恰好落在他泛紅的眼眶上。

“溫凝小姐，幸會，我是蔣泊禹。”

溫凝沒有作聲。

他繼續(xù)說著：“溫小姐認識我?！?/p>

話語在耳邊輾轉(zhuǎn)，打開了記憶的匣子。

溫凝想起他們在琴樓第一次見面的場景，那時的他也是這樣自我介紹的。

盡管在黑暗中看不清蔣泊禹的眼神，溫凝還是配合著說：

“來到京城生活，自然聽過蔣先生的大名?！彼穆曇魩е〉胶锰幍那纹ぁ?/p>

“哇，原來是一個超級厲害的大總裁呢，可以在京城橫著走的大人物呀！”

蔣泊禹的心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住，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聲音低沉：“既然溫凝小姐知道我，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我想請你當我的蔣太太?！?/p>

溫凝清楚地記得，蔣泊禹后面那句話明明說的是：你可以去上京大，但是有條件。

“你說錯了。”溫凝輕聲提醒。

“沒錯，”蔣泊禹固執(zhí)地說，“2號先生想說的就是這個?！?/p>

見他耍賴，溫凝也不戳穿，直接拒絕：“不當?！?/p>

蔣泊禹大手捏緊溫凝的腳踝。

“別著急給答案。成為蔣太太有用不完的錢，使不完的權(quán)。

如果你一直以來要的就是這些，我給得起。你不用再費力周旋，也不用去仰仗任何人?！?/p>

溫凝身體前傾，憑著陰影輪廓抓住他的領(lǐng)帶，輕輕一拽。

兩人瞬間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2號先生，你知道曾經(jīng)的蔣泊禹跟我說什么嗎？”

這突如其來的靠近，讓蔣泊禹心中涌起不安。

溫凝的聲音很輕，卻震碎了滿室的月光：

“他告訴我，權(quán)利是給配得上的人支配的。他當時的意思我明白——我不配?！?/p>

蔣泊禹想要反駁，溫凝卻繼續(xù)道：

“你是想說我現(xiàn)在配得上了？”

“那是因為你喜歡我，所以我才配得上。”

“但是你該明白，讓你喜歡我，也是我謀劃換來的。”

蔣泊禹松開了溫凝的腳踝。

他雙手撐在溫凝的身側(cè)，將她完全籠罩在自已的氣息里。

這確實是他曾經(jīng)說過的話，也是他一貫的行事準則。

只是當時的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已會如此卑微地祈求溫凝接受他的真心，還遭到她狠心的拒絕。

蔣泊禹一直以來的勝券在握，一直以來的從容不迫，在這一刻煙消云散。

他完全沒有資格對溫凝有這么強的占有欲，面對溫凝，他真是徹頭徹底的失敗。

清冷的光輝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對不起?！?/p>

蔣泊禹無力地開口，聲音里帶著從未有過的脆弱。

“以前的一切，包括那天在船上威脅你，是我不對，嚇到你了。”

雖然看不清蔣泊禹的表情，但溫凝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那份小心翼翼的卑微。

“現(xiàn)在是2號先生在道歉嗎？”

“不，是我，”蔣泊禹鄭重地說，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擠出。

“蔣泊禹為過去的一切跟溫凝道歉。”

是他太自以為是。

溫凝低頭看著半跪在眼前的男人，不想讓氣氛太過沉重。

她抬手輕撫自已的肩膀，那里的肌膚似乎還殘留著剛才的觸感：

“還得為咬我道個歉吧?！?/p>

雖然現(xiàn)在不怎么疼了，但剛才確實嘗到了血腥味。

蔣泊禹無奈地笑了笑，唇角揚起一個苦澀的弧度：“我咬傷的是自已的嘴唇?！?/p>

“這樣啊......”

溫凝揉了揉肩膀，房間太黑，其實她也看不清楚。

蔣泊禹問：“你能原諒我嗎？”

“別這么說，老板。你也幫了我很多，我們就當扯平了如何？

像你說的重新認識。比如從做朋友開始?！?/p>

“嗯?！笨偹阌辛撕玫倪M展，蔣泊禹暗自松了口氣，緊繃的肩膀放松下來。

溫凝：“現(xiàn)在，我們能好好談?wù)劻藛?？?/p>

蔣泊禹：“可以?！?/p>

溫凝：“那我開燈了?！?/p>

“我去?！笔Y泊禹親自起身，修長的身影劃出一道弧線。

他走到墻邊按下開關(guān)。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溫凝下意識抬手遮擋，不自覺地瞇起眼睛。

溫暖的燈光灑滿房間，驅(qū)散了月色的清冷。

從指縫間望出去，蔣泊禹又恢復(fù)了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山臉。

仿佛剛才那個在月光下卑微的男人，真的是另一個蔣泊禹。

只有他微微發(fā)紅的眼角，還殘留著方才情緒的余韻。

溫凝放下遮擋的手，身側(cè)的床墊隨之微微下陷。

蔣泊禹在她身旁坐下，兩人之間隔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他率先開口，聲音恢復(fù)了平日的沉穩(wěn)。

“關(guān)于你利用天樞項目的事，我可以不拆穿，但必須讓我參與?！?/p>

他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西裝褲的褶皺，“有我的配合，一切會更順利?！?/p>

其實對付溫家，他動動手指就能解決。

但他也明白，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擅自替她做決定。

溫凝輕輕搖頭：“不用啦，只要你別拆穿我就好?！?/p>

“溫季明籌資金時打著天樞的名義。背后那些人不可能白白借錢給他?！?/p>

蔣泊禹的聲音壓低了些，“還有光立公司，那是國家重點扶持的企業(yè)，你把它牽扯進來，考慮過后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