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倩倩聽了傅誠的吩咐,早上吃過早飯,就跟著葉霜一起出門了。
她們不是在上班兒的高峰期出門,這個點,公交車倒是不怎么擠。
因為葉霜挺著大肚子,一上車售貨員就讓一個小伙子,給她讓了位置。
傅倩倩就扶著她坐的椅子,站在旁邊。
傅倩倩還是頭一回坐公交車,在公交車上東張西望的,還覺得挺稀奇的。
她們老家的縣城挺小的,縣城里只有開往各個鎮(zhèn)子和市里的客車,沒有這種公交車。
上車行駛了五分鐘,公交車到了下一個站,下了兩個人,但卻上來了十多個人,這車廂里一下就變得擁擠起來。
一個穿著白色碎花連衣裙,扎著半扎發(fā)的年輕女同志,上車后便皺著眉站在了傅倩倩旁邊。
傅倩倩看她身上穿的裙子好看,就盯著她多看了兩眼。
她察覺到傅倩倩的視線,上下掃了傅倩倩兩眼,見她穿著土里土氣的碎花襯衫和黑色褲子,便翻了個白眼。
還從皮包里拿出一方帕子,在鼻子前面揮了揮,好像是聞到了什么臭味一樣。
造了白眼的傅倩倩,瞧見她這個舉動,以為自已身上有啥味兒呢,還低頭聞了聞了。
“也沒味兒啊?!彼÷曕止局?。
“你說啥?”葉霜看見她嘴巴在動,就問了一句。
傅倩倩:“沒什么?!?/p>
她知道自已是被人看不起了,低頭看了看自已身上的碎花襯衫和黑色七分褲,還有腳上穿舊了,還有些發(fā)黃的白色帆布鞋,覺得自已跟城里的姑娘確實差了很多,心里也升起了一股自卑感。
葉霜盯著傅倩倩看了兩眼,覺得她這情緒有些不對。
“嘎吱——”
“呀……”
一個小孩兒躥到了馬路中間,司機一個急剎,車上站著的乘客,隨著急剎帶來的慣性,這身體先才朝前甩,又出好后晃,驚呼聲一片。
傅倩倩朝前甩的時候,她旁邊的白裙子姑娘,也才朝前甩,撞了她一下。
她往后晃的時候,也不小心踩到了白裙子姑娘的腳。
“?。∧悴戎夷_了。”白裙子姑娘尖叫著推了傅倩倩一把。
要不是傅倩倩一直死死抓著座椅靠背,就直接被推得摔倒在地上了。
“對不起,對不起。”傅倩倩連忙道歉。
白裙子姑娘看著自已白色小皮鞋上的鞋印,生氣極了,抬頭就看著傅倩倩罵道:“你有病啊,沒長眼睛嗎?往我腳上踩,我新買的白皮鞋都被你踩臟了。”
被讓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前罵,傅倩倩覺得尷尬極了,低著頭繼續(xù)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p>
葉霜看著被人罵了,還唯唯諾諾給人家道歉的傅倩倩,心想,這小丫頭在她面前不挺厲害的嗎?怎么到了外人面前就這么窩囊了?
“你一句對不起,不是故意的就完了嗎?臭鄉(xiāng)巴佬,真的是煩死了?!卑兹棺右荒槺梢牡乜粗蒂毁?,一臉煩躁地跺了跺被踩的腳。
“你……”傅倩倩憤怒地抬起頭,眼睛氣得通紅,想要罵回去,喉嚨卻像是被棉花塞住了一樣。
“臭鄉(xiāng)巴佬罵誰呢你?”葉霜扭頭看著白裙子厲聲質(zhì)問道。
白裙子掃了葉霜身上的衣服一眼,嘲諷地笑了一下,“喲,不小心也罵到你了,不好意思啊。”
葉霜:“你也知道自已嘴賤挺不好意思呀?!?/p>
白裙子怔了一下,隨即尖聲道:“你說誰嘴賤呢?”
“整車人除了你還有誰呀?”葉霜掃了一眼車里的人,盯著白裙子一臉鄙夷地道,“長得挺好看的,這嘴咋就這么賤,這么臭呢,都不會說人話?!?/p>
“你……”白裙子的臉漲得通紅。
葉霜繼續(xù)輸出,“我妹會踩到你腳,那是因為司機突然急剎,這車上站著的人,都被晃得站不穩(wěn)。你晃起來的時候,也把我妹撞了,我妹沒你說你什么吧?”
“她踩了你的腳,也給你道歉了,你憑什么罵人?”
“還罵我們鄉(xiāng)巴佬,我們是鄉(xiāng)下來的怎么了?我們雖然穿得樸素,但我們身上干凈,心里更干凈?!?/p>
“不像你這個臭城巴佬,外表看著倒是挺光鮮亮麗地,這心靈丑,嘴巴也臭,隔這么遠我都聞到你嘴巴里的臭味兒了?!?/p>
葉霜說著還煞有介事地用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
傅倩倩十分詫異地看著葉霜,沒想到她會站出來幫自已說話。
而且她不卑不亢地,罵這個穿白裙子的女的,罵得好帶勁兒啊。
白裙子聽見葉霜說她嘴巴臭,立刻下意識地合上了嘴巴。
“城巴佬,這個詞兒倒是挺有意思的。”一個從鄉(xiāng)下考上大學(xué)走出來的年輕人笑著說。
售票員走過來勸架:“好了都不要吵了,人家踩你也不是故意的,道了歉就算了?!?/p>
白裙子:“憑什么算了?我這是新買的鞋子,頭一回穿就被這個鄉(xiāng)巴佬踩成了這樣。”
售票員有些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這就是踩臟了而已,你擦擦不就好了?”
矯情。
這公交車上人多,這車子急剎或者拐彎的時候,就容易站不穩(wěn)踩到別人的腳。
“就是,擦擦就好了嘛?!?/p>
“被踩了一下腳而已,又不是啥大事兒,真沒必要罵人?!?/p>
“就是,人家都道歉了還罵呢。”
車上的其他乘客也紛紛幫腔。
白裙子見車上的人都向著兩個鄉(xiāng)巴佬說話,又氣又惱。
“誰踩的誰擦,你給我把鞋擦干凈了。”白裙子把腳往前面一伸
傅倩倩低頭看著面前的白色小皮鞋,知道對方讓她擦鞋,不只是單純的讓她擦鞋,而是想要羞辱她。
她一時之間覺得窘迫極了。
葉霜拉了傅倩倩一把,“擦什么擦,不擦,你是想讓我妹給你把鞋擦干凈嗎?你那是想羞辱人?!?/p>
“你這破皮鞋多少錢?我買了?!?/p>
白裙子嘲諷道:“行啊,就怕你買不起!”
葉霜冷笑反問:“你咋知道我買不起,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嗎?”
“……”白裙子一噎,狠狠地瞪了葉霜一眼,她才不是蛔蟲。
“二十塊,我這雙白皮鞋二十塊錢,買得起嗎你?”
這年頭普通人的工資,也就五十左右,一雙二十塊錢的鞋還是挺貴的。
“哎喲嚇死我了?!比~霜拍了拍胸口,“原來才二十塊錢呀,我還以為要二百呢?!?/p>
她說罷就在眾人的注視下,從兜里掏出了兩張大團結(jié),遞了過去。
“二十塊錢給你,你這雙白皮鞋現(xiàn)在是我的了,你現(xiàn)在就給我脫下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