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推著王爺?shù)搅藢嬍?,按照以前的流程,洗漱之類的事情阿吉都會端來用具站在一旁等著就好,這些生活上的自理小事,王爺從很久之前就不喜歡麻煩人。
即便后來身體上殘疾,但凡能自己完成的事情也不會讓下人多伸手。
阿吉早就知道這些,做好自己的分內(nèi)事就在旁邊候著,但不成想,姚橙橙會忽然走了進(jìn)來。
“姚、姚廚娘……”
阿吉不知道今晚姚橙橙又來守夜,或者說,是不習(xí)慣,表情錯愕。
傅元錚也同樣怔愣了片刻。
姚橙橙笑著上前:“今晚奴婢還是給王爺守夜?!?/p>
傅元錚看著人的眼神漸漸復(fù)雜起來,片刻后道:“不必每日……你去休息吧?!?/p>
他說完之后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
是不必每日,而不是不必不來。
說到底,他難道也有些期待?
對這件他從前會覺得很荒唐的事?
傅元錚一時沉默下去。
姚橙橙笑道:“就這幾日,后面福公公說就給我放假了?!?/p>
傅元錚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最后,還是沒有開口。
姚橙橙也看見了他旁邊的這些洗漱用品,想了想,就和阿吉一道站在了一旁等候。傅元錚收斂心思,慢條斯理地洗漱結(jié)束,阿吉將所有東西都收了下去。
房內(nèi)便只剩下了姚橙橙和王爺兩人。
“王爺,您現(xiàn)在要歇了嗎?”
姚橙橙朝著輪椅走了過去,她不大清楚王爺?shù)囊?guī)矩,剛走幾步,就被傅元錚喝住了:“別過來!”
從輪椅挪到床榻上……這個對他來說費力且狼狽的過程,不知為何他并不想讓她看見。
姚橙橙愣在原地:“王爺……您……”
“轉(zhuǎn)過去?!备翟P抿了抿唇。
姚橙橙視線挪到他的腿上,心中忽然就明白了。
“好、好……”
她猛然轉(zhuǎn)過身,背對著王爺。
傅元錚平復(fù)了一下心情,這才慢慢地從輪椅上挪到了床榻上……
過程很緩慢,但姚橙橙一動不動。
耳邊時不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直到一切回歸寧靜……
“王爺,我能轉(zhuǎn)過來了嗎?”
片刻后,傅元錚“嗯”了一聲。
姚橙橙回頭,看見王爺已經(jīng)躺下了,但半靠在床頭,姚橙橙沒事人一樣走了過去,幫王爺放下了最外面的簾子,接著又準(zhǔn)備去熄滅燭火。
“留兩盞?!备翟P道。
姚橙橙應(yīng)好,路過輪椅的時候留了個心眼,“王爺,這輪椅后面好像有點臟了,奴婢幫您推出去打理一下吧?”
傅元錚:“好?!?/p>
姚橙橙心中一喜,徑直就將這笨重的大輪椅推了出去。
好家伙,真的很重。
這東西做得這么重工豪華做什么?最重要的不是輕便好用嗎?!
姚橙橙很不理解,但很快她又反應(yīng)過來了——
這不是一般人的輪椅,是王爺?shù)妮喴?,普通人的輪椅可以丑一點,但王爺?shù)妮喴味际峭鯛數(shù)呐艌觥?/p>
或者說,不僅是排場,更是累贅。
姚橙橙要推這個輪椅出來其實就是為了仔細(xì)研究一下結(jié)構(gòu),看看有沒有能改造的地方。
看完之后她就有了點信心,結(jié)構(gòu)相當(dāng)簡單,所以不好用。
憑她以前喜歡做手工的本事都能大概畫一張圖紙出來,姚橙橙心里有了數(shù)。
將輪椅擦了擦,姚橙橙又推進(jìn)去了。
寢室內(nèi)十分安靜,王爺大概已經(jīng)睡下了……
姚橙橙輕手輕腳,將房內(nèi)其余晃眼的燈都熄滅了,只留了兩盞最遠(yuǎn)最柔和的。
然后幫王爺將內(nèi)室的門輕輕掩上,這才退到了耳房去。
傅元錚聽到關(guān)門的聲音時便睜開了眼。
他根本沒睡。
大部分時候他都是入睡困難的,但今天,姚橙橙在寢室內(nèi)走來走去,那股香味若有似無地又飄了過來,傅元錚平日那股煩躁和悶悶的頭疼就消失得一干二凈,很快,他便也有了睡意。
……
可老天爺,似乎就是偏偏和他作對,傅元錚半夜時忽然被一陣尖銳的痛覺喚醒。
他猛然睜開眼,下一瞬就已判斷出了問題——
腹痛。
這也是殘疾以來的難言之隱。
因為長久缺乏鍛煉加之他還有惡食癥,太醫(yī)說過他的腸胃也變得比尋常人脆弱很多。
腹痛也是常有的事情。
可為什么,偏偏是現(xiàn)在……
傅元錚皺起眉頭,想忍到天亮……
姚橙橙在耳房睡得十分香甜,王爺和福公公他們都很體諒她會不會很辛苦,但其實姚橙橙想說,根本不會好嗎!
其實寶月閣的環(huán)境也很好了,但不知道為什么,她在這邊就睡得更香甜一些。
姚橙橙甚至還做了個夢,她夢到了最疼愛自己的外婆,外婆的音容笑貌還是那么的熟悉……
忽然,她的夢被打碎了,姚橙橙睜開了眼。
寢室內(nèi)傳來了什么聲響,她立刻坐了起來,豎耳去聽。
那聲響很快就消失不見了,王爺沒叫她?
“咚?!?/p>
不對,姚橙橙立馬起身,然后就走了過去。
……
“王爺!”
姚橙橙看見面前這一幕時嚇得睜大了眼,王爺竟想自己下床,但因為她把輪椅放得有點遠(yuǎn),竟害得王爺摔了下去——
姚橙橙幾乎是飛奔過去的,而與此同時,阿吉也聽到了動靜,立刻跑了進(jìn)來。
“王爺??!”
阿吉也嚇得臉色發(fā)白,立刻上前和姚橙橙一道將王爺攙扶起來,傅元錚臉色崩得很緊,額頭還滲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
“王爺,您怎么不叫我呀,都怪我……”姚橙橙自責(zé)的要碎了,她是不是睡成了豬沒聽見搖鈴聲……?
傅元錚看了她一眼,唇角抿緊:“不怪你……”
是他這可憐可悲的自尊心作祟,但還是沒用,讓她看到了最狼狽的一幕。
阿吉此時注意到了王爺?shù)牟粚?,驚呼:“王爺,您怎么了?!您渾身濕透了!”
姚橙橙也注意到了王爺?shù)牟粚?,因為王爺不僅在出汗,臉色也很白……
阿吉已經(jīng)轉(zhuǎn)身跑了出去:“府醫(yī),府醫(yī)!”
姚橙橙緊張問道:“王爺,您是怎么了?是毒發(fā)了又?!”
姚橙橙急中生智,“那個什么,那個什么香……”
還沒等她說完,傅元錚忽然朝著她的脖頸處一倒,姚橙橙下意識就伸手去接,雙手抱住了王爺,而傅元錚并沒意識到這一點,因為他已經(jīng)閉上了眼沒了意識。
倒下去的瞬間,他的薄唇擦過了姚橙橙的耳垂,瞬間,姚橙橙的整個耳朵都變得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