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奢華的水晶吊燈將宴會廳映照得如同白晝。
林如萱穿著一身精致的定制小禮服,像個小公主般跟在林遙身邊。
這一次,周遭投來的目光不再是過去的鄙夷與審視,而是清一色的討好與熱情。
那些曾經(jīng)在背后甚至當面譏諷過林遙的貴婦名媛們,此刻臉上堆滿了親切的笑容,言辭間極盡夸贊。
“林小姐,您今晚真是光彩照人!”
“如萱小姐長得真漂亮,一看就與眾不同?!?/p>
“林小姐好福氣,女兒這么乖巧懂事?!?/p>
曾經(jīng)那些背地里譏諷林遙的貴婦名媛們,此刻仿佛集體失憶,言辭間極盡討好之能。
就連曾經(jīng)被她們在背后嗤笑為“野種”的林如萱,也成了眾人巴結(jié)討好的焦點。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沈文州身有殘疾,且被醫(yī)生宣判了無法生育。
那么,林如萱作為他法律上的繼女,未來很有可能繼承龐大的沈氏集團!
怎么能不趁她年幼,早早巴結(jié),為自己家族鋪路?
甚至有好幾位心思活絡(luò)的夫人,特意將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兒子帶到林如萱身邊,軟言哄勸著:“去陪如萱妹妹玩,要照顧好妹妹哦?!?/p>
試圖在孩童懵懂之時,便早早埋下“青梅竹馬”的種子,為未來鋪路。
特意被帶出來培養(yǎng)感情的孩子,自然沒有熊孩子。一個個跟小紳士似的,把林如萱這小妹妹照顧得無微不至。
林如萱第一次體會到眾星捧月的感覺。雖然被一群五六歲小男孩捧著的感覺很搞笑,但和禮貌又懂事的小朋友一起玩,感覺挺舒服的。
也有小朋友一開始不是很情愿陪小妹妹玩,但和如萱妹妹接觸后,見她脾氣很好,沒有動不動就哭鬧,倒是很開心多了個漂亮的新朋友。
就在這一片和樂融融的氛圍中,一個尖銳的童聲突然響起:
“滾出去!你這個野種!不準你待在這里!”
眾人愕然望去,只見一個約莫十來歲的男孩,氣勢洶洶地沖到正安靜坐在一旁吃點心的林如萱面前,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
他臉色漲紅,眼神里充滿了與年齡不符的蠻橫與怨毒。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氣氛變得尷尬而緊張。
旁邊有知情的小孩小聲告訴林如萱:“他是你大伯沈志平的兒子,叫沈兆興?!?/p>
原來如此。
林如萱抬起小臉,清澈的目光落在眼前這個滿臉橫氣的小胖子身上。
他與沈志平確有幾分相像,不僅是那圓胖的臉型,更在于那雙眼睛里毫不掩飾的欲望與貪婪。
那是一種被嬌縱慣壞、認定全世界都該圍著自己轉(zhuǎn)的蠻橫。
她的視線越過沈兆興,掃向他身后不遠處的人群,精準地捕捉到了沈志平妻子——她那位“大伯母”臉上未來得及收斂的得意與一副等著看好戲的神情。
顯然,正是她在背后慫恿自己的兒子來鬧事,當眾給她們母女難堪。
因為沈兆興是小孩,鬧大了也可以一句“他還是個孩子”糊弄過去。
不愧是一家人。
林如萱心中冷笑,臉上卻綻開一個純真無邪的笑容。
她非但沒有被嚇哭,反而向前邁了一小步,聲音清脆響亮,足以讓周圍看熱鬧的人都聽清楚:
“沈兆興,你叫我滾出去?”
她歪著頭,一副天真疑惑的模樣:“你是想讓我滾出這個宴會廳呢,還是想讓我滾出沈文州的家呀?”
沈兆興被她問得一怔,沒想到她會主動提小叔家。
媽媽叫他把這小野種趕出宴會廳,但如果能一口氣把她趕出小叔家,沈兆興覺得更好。
于是他毫不猶豫地大聲說:“當然是滾出我小叔家!你媽媽是不要臉的騙子!你是野種!你們不準跟我小叔結(jié)婚!”
不少賓客都皺起了眉頭,意味不明的看向沈夫人。
小叔子結(jié)婚,關(guān)你們家什么事?
哦,小叔子本來是單身無孩,現(xiàn)在一結(jié)婚就有孩子了,你們家沒辦法繼承他的遺產(chǎn)了吧?
——不用狡辯,懂的都懂。
沈志平的老婆紀玲臉色難堪。
她是想讓賓客看林遙的笑話,可不是看自己的。
“兆興……”
她準備把兒子叫回來,林如萱已經(jīng)繼續(xù)問:“我媽媽嫁給你小叔,你憑什么不同意?”
“因為你媽媽是騙子,她想騙我小叔的錢!”沈兆興倒是記得媽媽交代的,要怎么罵林遙母女。
只是在林如萱一再挑釁的說“這點理由還不夠”后,脫口而出。
“因為小叔家的房子、公司,所有錢以后都是我的!你們不準搶我的東西!”
童言無忌,瞬間暴露了沈志平夫妻平常是如何算計沈文州家產(chǎn)的。
雖然大家都不意外,但此刻被當眾喊出來,眾人仍舊鄙夷的看向紀玲。
誰也不想被親戚覬覦遺產(chǎn),甚至到了不準小叔子結(jié)婚的地步。
“難怪沈文州要找個離異帶娃的?!?/p>
“哥哥一家早就盯著他的遺產(chǎn),他又不能生育,只能趕緊找?guī)Ш⒆拥慕Y(jié)婚保財產(chǎn)了?!?/p>
甚至有人在心里開始盤算。
“我也有孩子啊,還是兒子,我也可以嫁給沈文州,讓兒子為他養(yǎng)老送終,繼承他的遺產(chǎn)?!?/p>
林遙從容地穿過人群,來到女兒身邊。她彎下腰將林如萱抱起,穩(wěn)穩(wěn)地護在懷中。
她沒有去理會那個叫囂的小胖子,而是抬起眼眸,目光落在紀玲身上。
“沈夫人?!绷诌b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周圍每個人的耳中:“我與文州結(jié)婚,是我們之間的事,似乎并不需要得到你的同意?!?/p>
她頓了頓,視線掃過臉色瞬間難看起來的紀玲,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諷刺弧度:“另外,沈志平?jīng)]告訴你么?你們不必再費心惦記文州的產(chǎn)業(yè)了。他的財產(chǎn),現(xiàn)在、將來,都只會屬于如萱?!?/p>
紀玲被林遙當眾的挑釁氣得發(fā)抖,但此時此刻,她若不出聲反駁,不就等于在所有人面前,默認了小叔子的遺產(chǎn),將來都與她兒子無關(guān)嗎?
她也顧不得維持什么體面了,不管周圍那些或驚訝、或鄙夷、或看好戲的眼神,尖著嗓子大聲反駁:
“林遙!你不過是個帶著拖油瓶改嫁的!你女兒就算上了沈家戶口,也只是一個外姓的繼女!將來頂多分到一點零頭!”
“我們兆興可是文州的親侄子,是和文州有著血緣關(guān)系的!就算打官司,文州的遺產(chǎn),也肯定是判給兆興來繼承!”
她的話音剛落,一個低沉而充滿威壓的嗓音便從宴會廳的入口處傳來,清晰地蓋過了所有的竊竊私語:
“我的遺產(chǎn),該如何分配,就不勞嫂子費心了?!?/p>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沈文州坐在輪椅上,由助理推著,緩緩進入宴會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