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紅燈,姜禎放慢了速度,剛一停穩(wěn),她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推出去,又彈了回去。
那一瞬間,她腦子瞬間混沌,心跳加速,后背一涼。
她坐在車里緩了半晌,才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車。
正好十字路口就有交警。
后面那輛車的車主并沒下車。
她微瞇著眼眸看向那輛黑色的奔馳轎車。
借著路邊昏暗的燈光以及車燈,她從前擋風玻璃窗看到了坐在車里的那張臉,以及副駕駛上的那張臉。
她感嘆,世界真小。
半小時后。
交警大隊。
陸北臣身穿一襲暗色系列的西裝,走進來,長身玉立,霸氣凜然,周身縈繞著一股寒氣。
姜禎看到他那張暗沉的俊臉,眉頭微擰。
不等她反應(yīng)過來,他人已經(jīng)站到她面前,冷如枯井的又帶著一絲溫和的聲音落入她耳里:
“有沒有受傷?”
他背對著頭頂?shù)臒艄?,他巍峨的身軀將她完全籠罩,抬眸的瞬間,一不小心就撞入那雙幽邃深沉如蒼穹的雙眸,神秘,壓抑,克制,還有擔憂……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
男人英挺的眉宇微蹙,再次開口:“嚇到了?”
姜禎搖頭。
回了他兩個字:“沒有。”
這時,一道聲音響起:
“臣哥,你怎么來了?”
孟天瑞剛走過去,衣領(lǐng)就被人拽住,一陣風迎面撲來,他臉頰骨巨疼,一拳落在他臉上,三拳落在他腹部上,最后他像是一張碎紙,被人扔出去,他腳步踉蹌地往后倒退幾步,要不是一旁的交警同志及時扶住他,他已經(jīng)倒在地上。
在場所有人都被陸北臣身上威懾力和強大的戾氣給嚇懵了。
陸北臣那雙暗沉犀利的眼眸透著一股嗜血、兇殘、暴戾……像是要把眼前的人生吞活剝了一樣,他周身的寒意更濃郁,更駭人……
這是孟天瑞二十幾年來第一次看到他生如此大的氣,像一頭暴怒的獅子。
他顧不了身上的疼痛,滿眼震驚惶恐,心顫魂飛。
沈清棠被這一幕嚇得不輕,一步都不敢靠近,甚至還后退幾步。
坐在椅子上的姜禎,還算平靜,但也被嚇到了。
他剛剛那幾拳,拳拳到位,力量之大,像是要把人往死里送一樣。
孟天瑞的嘴角流著血,顫顫巍巍開口,一張嘴,刺痛感蔓延全身,“臣哥,我……”
怒氣纏身的男人往前逼近,那雙陰沉狠戾的眼眸像是鋒利的刀子,如寒潭枯井,邪佞、兇戾,孟天瑞渾身一顫,雙腿發(fā)軟,恐懼襲遍全身。
因為恐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似乎眼前的陸北臣不是他認識的陸北臣。
“孟天瑞,這是最后一次,沒有下一次!如若你再動一下她,你這條腿就別要了!”
男人冷森森的聲音響起。
倏然間,沈清棠背脊一涼,一道陰森冷戾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害怕地吞咽口水,雙手捏緊衣角。
“還有你!”
短短三個字,讓她骨顫肉驚,渾身冰涼,四肢無法動彈。
陸北臣抬手,拍了拍孟天瑞嚇懵的臉,他這巴掌還響的,冷若冰霜的聲音再次響起:
“孟家怎么就生了你這么一個蠢貨!”
今日之事,他相信不是孟天瑞的本意,但他的的確確這么做了,所以他也不冤!
和交警這邊交涉完,陸北臣就把姜禎帶走。
今天的事,責任全在孟天瑞。
因為他是故意撞上去的。
而他也被交警大隊送到了警局。
是陸北臣報的警,也是他提出來的。
姜禎坐在陸北臣的車上時,還是有些恍惚的。
她明明是讓顧璇來接她,顧璇沒來,陸北臣倒是來了。
外面的雨已經(jīng)停了。
涼風習習,月色朦朧。
頭頂暖黃色的車燈落在男人那張英挺的俊臉,斑駁的光影模糊他的輪廓,像是被蒙上一層薄膜,讓人琢磨不透,姜禎側(cè)目看著他,周遭安靜的落針可聞,半晌后她才悠悠然開口:“你怎么知道我在交警大隊?”
說話間,她垂眸看了眼他的右手,青筋泛起的手背紅了一圈。
應(yīng)該是剛剛揍孟天瑞時留下的。
畢竟是血肉之軀,不是銅墻鐵壁。
可想而知,剛剛那幾拳,他是用了多大勁,才會導(dǎo)致自己的手也受傷了。
陸北臣:“顧璇讓她哥來接你,剛好我和顧晏在一起,聽到了?!?/p>
“……”
好吧。
忽然,耳邊再次響起男人低沉的聲音:
“對于今天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嗯?”
姜正有些疑惑,眉尾微挑,靜默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他問的是什么。
她淡然回了一句:“沒什么想法?!?/p>
“是嗎?”
“我只是一名普通老百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偟膩碚f,我也沒受傷,對方也愿意賠付?!?/p>
陸北臣是掐著她話尾開口:“那上次的舉報信呢?”
姜禎秀眉微蹙,怎么又翻舊賬了?
這都多久的事了?
路邊一閃而過的光影掠過,伴隨著男人如夜色般沉涼,又篤定的聲線響起:
“我知道,那是你寫的,因為你左右手都會寫字?!?/p>
姜禎放置在腿上的雙手微微握緊,幾秒后又松開。
她輕扯嘴角,清冷的聲音不徐不疾:“陸總是不是覺得自己掌控一切很有成就感?”
陸北臣心口微顫,劍眉一擰,濃墨般的瞳孔微瞇,定定盯著那張忽明忽暗的小臉。
“你問我有什么想法,可我想問你的是,我的想法重要嗎?”姜禎平靜淡雅的聲音在車廂內(nèi)響起:“陸北臣,我真的看不透你,你屢次站出來的維護,讓我很迷茫也很費解,你說你做的都是為了我,可為什么非得是我?總得有個理由吧?”
“你總不會是想要告訴我,離婚后,你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上了我吧?”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自己都覺得很離譜很荒謬,天方夜譚。
她自嘲一笑。
剎那間。
車內(nèi)安靜無比,陷入沉浸詭異,空氣似乎在某一瞬間凝固,令人感到壓抑、惶恐、沉悶……
駕駛座上的衛(wèi)琢氣都不敢大喘,如坐針氈,芒刺在背。
在這安靜的空隙中,衛(wèi)琢默默降下隔板,隔絕與后面那令人窒息的氣息。
“如果我說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