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地說,季宴時是看著沈清棠的肚子。
沈清棠也沒多想,只當(dāng)心智不太正常的他疑惑自己為什么大肚子。
大約剛哄完孩子,還殘留著母愛,異常耐心地解釋:“我肚子大不是因為胖,是因為我懷孕了。我方才就是在跟肚子里的小寶寶說話?!?
季宴時沒說話,也沒離開,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她的肚子。
沈清棠失眠本就無聊,有個木頭樁子陪自己聊天也不錯。
說話間抬頭看見季宴時脖子上的無事玉牌露出一半。
眼睛亮了起來。
狐貍一樣,瞇起眼朝季宴時笑。
巧了不是?
沈清棠正愁明日擺攤沒有足夠吸引人的獎品。
反正憑季宴時的武功,一般人也搶不走他的東西。
不知道是玉本身質(zhì)地上乘,還是月色襯托,無事玉牌看起來光澤柔和,清亮透徹。
只一眼,她的心都跟著寧靜了幾分。
總之,絕對不是便宜貨。
很久以后沈清棠才知道,大乾之前本無無事牌。
就因為季宴時脖子上這一枚無事牌,玉雕種類里才多了無事牌一說。
這是后話,暫且不表。
沈清棠知道季宴時聽不懂彎彎繞繞,直接開門見山,“你脖子那塊玉,能不能借我用一天?”
季宴時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目光依舊落在她肚子上,沒理她。
沈清棠咬牙,“你把你脖子上的玉借我一天,回來我給你做一種你從來沒吃過的肉!絕對好吃。”
季宴時視線從肚子上移到她臉上。
兩個人四目相對。
夜深人靜。
人的意志力最薄弱時。
對著這樣一張臉一雙眼,就算沈清棠是個孕婦,也有點把持不住。
理智歸理智,生理反應(yīng)是生理反應(yīng)。
沈清棠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臉頰發(fā)燙。
正打算投降率先移開視線,季宴時動了。
他轉(zhuǎn)身,躍上房頂。
沈清棠:“????。?!”
季宴時竟然沒有被肉誘.惑?
他還是頭一次這么堅決、果斷的拒絕了肉。
他不是心智有損?怎么還知道玉值錢?
難道裝傻?
亦或是,這塊玉牌重要到哪怕他失去心智依然視若珍寶。
沈清棠從竹躺椅上起身,走到院子里往屋頂上看。
季宴時盤腿坐在屋頂上……打坐。
沈清棠怕吵醒其他人不敢揚聲喊他,在院子里轉(zhuǎn)了兩圈,最終放棄。
她坐回躺椅上,細(xì)細(xì)盤算明日進(jìn)城的諸多事宜。
要賣魚、賣豬皮凍,擺攤套圈,還得買筆墨紙硯,還有糊窗紙。
做玻璃暫時實現(xiàn)不了。
北川位于苦寒之地,谷里沒有沙床,山外河邊的沙床凍得結(jié)實到不能再結(jié)實,挖一點兒沙都得費半天勁。
想要做夠大棚有的玻璃,無異于天方夜譚。
不過也沒研究,好歹實驗成功,日后有機(jī)會再弄。
其他可以做玻璃的材料,在北川不好找,就算能找到也要花錢買,估計不便宜。
這段時間,沈清棠發(fā)現(xiàn)古人的智慧還是不容小覷。
像蓋房買的上滌糊窗紙,透光性不錯,而且完全不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輕輕用手指頭一摳就破。
事實上糊窗紙挺有韌性,用這個冬天問題不大,可以暫時平替大棚上的塑料布。
如果時間允許的話,沈清棠明日還想去看看那家要出租的飯館。
胡思亂想中,沈清棠打了個呵欠,困意來襲,懶得動,側(cè)過身直接在竹躺椅上睡下。
***
臘月十八。
天不亮沈清棠就被李素問叫起來。
今日進(jìn)城事務(wù)繁多,要提前動身。
沈清棠穿好衣服才后知后覺意識到她是在自己的床上醒來的。
可,她昨晚不是在躺椅上睡著的?
夢游了?
至于“被季宴時抱進(jìn)房間”的想法幾乎剛萌芽就被掐滅。
跟讓和尚抱她回屋沒什么區(qū)別,都屬于不可能事件。
沈清棠甩甩頭,沒把時間浪費在這種小事上。
匆忙起床洗漱。
李素問已經(jīng)煮好面條。
面條是她早晨現(xiàn)做的手搟面。
鹵子是沈清棠做的,有點像簡易版的炸醬面的醬。
大清早不易吃油膩,再搭一小把青菜。
李素問把剛好的煎蛋,給每個人碗里加一個。
季宴時兩個。
嘴里念叨:“今天都會很辛苦,大家多吃點兒。”
孫五爺搓著手道謝:“謝謝弟妹!”
沈清柯拿起筷子對沈清棠道:“我跟爹已經(jīng)把豬皮凍、肥皂香皂、燈籠都分別綁在爬犁架下了。一會兒吃完飯,我再去撈魚帶上?!?
魚已經(jīng)很久沒稱過,不知道有多少斤。
時不時還會死兩條或者吃兩條。
沈清棠點頭,“還得留一點兒咱過年吃?!?
“娘說了,要多留些給你坐月子吃?!鄙蚯蹇碌?。
大清早就因為家人的寵愛心生暖意,心情也變得很好。
沈清棠看向沈嶼之的目光黑到發(fā)亮,“爹,我娘和我哥都這么疼我,你不表現(xiàn)一下?”
沈嶼之把自己的煎蛋夾到沈清棠碗里,“這樣表現(xiàn)行嗎?”
沈清棠搖頭,把雞蛋還給他,“還差點兒?!?
沈嶼之:“……”
“那你想怎么樣?”
“我記得上次給五爺做輪椅時,我哥分給你一兩銀子?!?
沈嶼之低頭扒面。
聽不見!聽不見。
***
城門的守衛(wèi)換了一批,值守的隊長姓張。
張隊長數(shù)了下人數(shù),又對了下路引,張了張嘴,最終沒說什么,搖搖頭,把路引還給沈清柯,讓他們過去。
走出一段路,李素問忍不住回頭看向城門,“最初清棠給守衛(wèi)們?nèi)迫?,我還有點不樂意。那酒你爹和你哥都省著喝,憑啥給他們?
如今才知清棠是對的?!?
是真有用。
要不然,別說季宴時這種三無人員,就是孫五爺那張路引怕也不好進(jìn)城。
孫五爺昨晚到底想出了一個方子。
要跟著到縣城去買中藥配凍瘡膏試試藥效。
他說他從來沒配過這么便宜的藥。
在前頭拉爬犁的沈嶼之點頭附和,“咱閨女啥時候錯過?!”
沈清棠得意地?fù)P起頭,“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的閨女?!?
沈嶼之幽幽開口:“誰知道呢?!我和你娘都是厚道人,誰知道你怎么就是個小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