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次杜浩不再點名,而是環(huán)顧一圈淡淡道,
“開拔!”
“虎虎虎!”
眾人齊齊高呼,聲音整齊有力,一股無形中的氣勢仿佛要直沖云霄。
看著這一幕,人群中的李公公看向杜浩的目光已經(jīng)不能用震驚來形容。
而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而張云和盧清水只是深深看了眼杜浩,眼中都多了一絲絲堅定和期待。
大軍開拔,而余下被點出來的十余名弟兄們則是面面相覷一臉的迷茫。
“怎么辦?將軍走了....”
“要不要跟上去?”
“你瘋了?將軍既然已經(jīng)開口,那就是軍令,沖上去與找死無異!”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但看向逐漸遠去的整齊隊伍,一行人面色都流露出一抹哀傷和不甘之色。
他們不是孬種,不是!從來就不是!
“我不走,我已經(jīng)想好了!”
就在這時,人群中的張大莊看向眾人沉聲道,
“既然將軍不讓某跟隨,那某就在后方殺敵,能殺幾個就殺幾個!”
說著他一勒韁繩,就準備離去。
“張兄且慢!”
“是啊張兄!”
“我等也愿意跟隨你!”
“我等都愿!”
原本還只是幾人相應(yīng),很快所有人紛紛響應(yīng)。
見狀張大莊一臉肅然的看著眾人,雙眼也逐漸燃起了一抹興奮之色。
他看似憨憨的,在江湖上也說不上多么膽大。
可跟隨杜浩的這小半個月內(nèi),他愈發(fā)喜歡上這種感覺。
在此不少人都是如此,真讓他們回去,他們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干點什么。
要說現(xiàn)在身上積蓄的這些身家,足夠他們在一縣之地稱王稱霸,當個十足的富家翁開枝散葉。
只是這些年他們也清楚,太平日子早就不復(fù)存在,加上這半月的廝殺,他們還想再做點什么。
亦或者幫將軍分攤一些。
“先回落子坡,那邊還有不少高周國軍的甲胄,大伙換上,然后一路看看有沒有殘余的高周國潰軍。
遇之必殺之,如若遇到我大乾潰軍便盡可能收攏。
眼下我等人數(shù)還是太少了。
既如此就得盡快收羅人馬!”
俗話說,當湊出幾個男子之后,人群中總會涌現(xiàn)一個點子王。
此刻人群中年紀最大,蓄著一縷山羊胡,年約四旬的瘦削中年人一臉正色道。
此人名叫郭半仙,此前算是個江湖騙子,平素就喜歡看一些雜書,除卻用于行騙的書籍之外,各種雜書都看。
畢竟想要騙人,這涉獵必須要足夠廣泛才成。
此刻聽到他這么說眾人雖說不少人大字不識一個,但還是覺得很有道理,紛紛點頭。
“另外....”
郭半仙捋了捋須,褪去甲胄,這下讓他反倒是看起來有些仙風道骨起來。
“我看過一些以太祖他老人家打天下為模板編撰的雜書。
某倒是覺得將軍此前策略十分不錯。
人!我們不怕人多,就怕人少!
我等缺乏如將軍那般的實力,如此就得人越多越好。“
“可是人多起來了,糧草如何解決?”
有人不禁反問。
就見郭半仙一捋須笑了。
“簡單,將軍之前怎么做,我等就怎么做。
就食于敵爾!”
“但....要是我等遇到不可匹敵的敵軍又當如何?”
“這倒是個問題?!?/p>
郭半仙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半晌又是一笑,
“如此就更加簡單了,此前將軍進展迅猛,一路對于沿途幾乎并無任何清掃。
想來還殘留不少潰軍,他們身上必然有一些糧草,雖不多,但足夠我等吃上一段時日。
一邊擊潰這些潰軍,再一邊收攏我大乾潰軍。
至于之后嘛....”
——
與此同時,杜浩自然不清楚后方情況,他已經(jīng)朝著高周國方向迅猛突進。
已經(jīng)耽擱這么多天,眼下他已經(jīng)一刻也不能耽擱。
然而另一邊,京師——
永興坊——
時至今日,隨著薊州戰(zhàn)役已經(jīng)如火如荼打響,整個京師就像是陷入了一陣寂靜。
街面上肉眼可見的變得人煙稀少起來,雖遠非尋常州府縣城可比,但明顯遠不如此前。
糧價更是一天比一天高、
“唉,殿下,今日又有一位宮人想離去,您看....”
曹瑜有些無奈的看向自家殿下。
聞言,明顯比之前要憔悴消瘦許多的二皇子李熵,聞言也是不禁苦笑出聲。
“唉,讓他們?nèi)グ??!?/p>
李熵蹲坐在府內(nèi)的臺階上,滿臉枯寂。
一旁的曹瑜看著就滿臉心疼,想了想一咬牙從懷里摸出一疊金票嘆道,
“殿下,這是屬下此前的一些積蓄,您看要是能用得著,殿下您可隨意取用?!?/p>
“唉,本殿下不會忘記的,先拿去給下邊人發(fā)放這月例錢吧!”李熵有些感激的看了眼曹瑜,只不過神情很快又是垮了下來。
眼下他這兒真的快揭不開鍋了。
不過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有氣無力的高呼。
“大皇子到!??!”
“皇兄!這時候他來干什么?!”
李熵臉色有些不是太好。
正欲起身就見一身錦衣華服風度翩翩的大皇子李昊邁著沉穩(wěn)有力的步伐快步而入。
而在他身后則是跟著幾位公公,以及一些扛著箱子來的壯漢。
“見過皇兄!”
李熵行了一禮,旋即不由狐疑道,
“皇兄你這是.....”
聞言就見李昊笑著用手中折扇隨意的指了指身后的箱子,滿臉含笑又有些關(guān)懷道,
“二弟啊,聽聞你最近這日子不太好過?
可是手頭有些拮據(jù)?聽聞你都已經(jīng)第三次允許宮人離去。
這要是讓外人知曉了,還以為我皇室養(yǎng)不起人呢!”
說著就見李昊拍了拍手,
“二弟且看,這些可都是我?guī)淼囊恍┳罱颢C所得的獵物,均是熏干的好物件。
另外兄長也是送來了一百石糧食,想來也能解決眼下燃眉之急?!?/p>
卻見身后的一行壯漢將一個個木箱子打開,同時也陸陸續(xù)續(xù)卸下一個個裝滿糧食的麻袋。
看著這一幕,李熵面色有些難看。
但還是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拱拱手,
“如此,小弟就多謝兄長了!”
“唉,不打緊,你我是自家弟兄,又都是天家子弟。
打小父皇就教育我等,兄弟之間須得相互幫忖,某身為兄長自當為表率!”
李昊一臉和煦大度的模樣笑著看向李熵。
這話更是李熵暗暗咬牙。
他不信以兄長的情報網(wǎng),不知道他為何會如此這般境地。
偏偏就見這時,李昊一臉擔憂且狐疑道,
“話說,二弟啊,你好歹也是我皇室子弟,宗人府那邊可不曾克扣你錢糧吧?
何故落得如此境地?可是遇到什么難處?”
看著李昊眼下嘴臉,李熵心中暗暗咬牙。
但面上卻依舊笑著道,
“不勞兄長費心,不過是小弟因為修煉故而短暫有些拮據(jù)罷了,等過段時日就好了。”
“唉,你我雖說并非親兄弟,但也是一家人。
這樣吧,回頭你要是有何難處大可與我下面人說。
多少我這個做兄長的都可支取一些給你?!?/p>
李昊笑瞇瞇道。
聞言李熵面色一沉,還是搖搖頭道,“兄長,這個就不必了,小弟多少還是有一些鋪面的,不至于如此。”
“哦....這樣啊...”
李昊一副若有所思態(tài),旋即笑了起來,
“二弟想來還不知曉吧?眼下薊州局勢危機,據(jù)說扶風城那邊局勢很不妙。
陛下已經(jīng)準備下令讓百官籌措錢糧用于支援薊州戰(zhàn)事。
我等身為天家之人,自然得做個表率的。
二弟,你不會到時候沒錢吧?”
說著李昊笑呵呵看著李熵。
然而李熵已然全然顧忌不得,一顆心已然沉入谷底。
他沒想到竟還有這等事。
“呵呵,好了既然二弟你無需幫扶,那倒是我這個做兄長的瞎操心了。
行了,我還有些事就先走了,二弟下次我再來找你玩?!?/p>
說著李昊笑著轉(zhuǎn)身就走,從始至終他都只表達了兄長對于弟弟們的關(guān)心。
——
“殿下,您說這二皇子接下來該如何自處?”
就在剛剛離去沒多久,李昊坐在馬車內(nèi)前面?zhèn)鱽碛H信的低聲詢問。
“如何自處?呵!”
李昊笑著搖搖頭,
“還能如何,這個蠢貨既然有想法想與本殿下爭一爭這太子之位,那就讓他爭好了。
只是沒想到我這個蠢弟弟,資助誰不好,竟是資助那杜浩。
如若不是宮里還有本殿下的一些眼線,我還真不知道父皇此前竟然私下授意了那個杜浩如此任務(wù)。
只可惜,我這個弟弟看不透。
要我看這多半就是那杜浩惹惱了父皇,父皇不想背負上妒忌賢能之名,這才設(shè)計坑殺于他。
但如此也好,我這個傻弟弟一步錯步步錯。
就算他能籌措錢糧應(yīng)付了眼下,可修煉資源也算是耗盡。
這太子之位,比的可不僅僅是朝中支持,更有自身實力。
一個資質(zhì)平庸的皇子,可坐不穩(wěn)這位置!”
李昊對于太子之位可謂是勢在必得。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己這兒還沒怎么出手呢,自己這傻弟弟竟然就自亂陣腳了。
不過就在這時,噠噠噠!~
遠處隱隱約約能聽到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
“散開!不想死的統(tǒng)統(tǒng)給我散開,前線急報,爾等速速散開!”
一聲聲大喝以內(nèi)氣催發(fā),可謂是聲震云霄。
“嗯?前線急報?可是哪里又出事了?“
李昊皺眉詢問。
對于太子之位他自是無須擔心,本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但他現(xiàn)在可是對前線戰(zhàn)事關(guān)心的緊。
他可不想自己繼位就成了亡國之君。
“殿下,看那人手持旗號,似乎是從薊州而來的急報!”
外面的親信看了眼這才低聲道。
“薊州?難不成薊州又出現(xiàn)變故了?!”
李昊臉色一時間難看到了極點。
“該死,彈丸小國這時候也敢放肆,找死!”
——
這名小旗幾乎是快馬加鞭,很快前線戰(zhàn)報就進入了通政司,隨后又火速上傳至宮內(nèi)。
嘭!
伴隨著殿宇內(nèi)一聲沉悶聲響,塔樓殿宇之上的云團頓時有了一些波詭云譎的變化。
仿佛因為某人的心情變化而變化。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頓時被叫過來的幾位大臣紛紛跪拜。
眾人此刻都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低垂著頭,絲毫不敢去看上首乾帝的臉色。
不過大家心里也是暗自腹誹。
前線打成這副模樣,您心里還沒數(shù)?
幾位大臣心里都很無奈。
大乾早就已非曾經(jīng)巔峰時期的大乾。
甚至巔峰時期的大乾,想要靠著一萬戰(zhàn)勝高周國數(shù)十萬大軍,乃至還有宗師以及眾多氣海,外景的局面,也是不可能。
畢竟大乾又不是前朝,前朝鼎盛時期,是真能以數(shù)十人滅一國的存在。
“諸愛卿眼下就只會說這種話了?”
乾帝冷冷掃視眾人。
見狀高太傅,只得是硬著頭皮拱了拱手。
他算是朝堂之中最為潔身自好的存在,沒有與任何一方勢力有過糾葛。
“陛下,如今扶風城被破,數(shù)萬大軍十不存一,秦老將軍重傷垂死,就連張兆將軍雖留的有用之身,只怕也是已無戰(zhàn)意。
眼下當務(wù)之急,理應(yīng)是盡快籌措兵馬,然后在京畿一帶設(shè)立防線,以此恭維京師。
如若讓彈丸小國兵臨城下,只怕天下動蕩!”
見出列的是高太傅,乾帝雖有些慍怒,但這會也不好發(fā)作。
只是悶悶的點點頭,
“高太傅所言乃是老成之言,雖好,但我大乾人口上億,國土更是數(shù)十倍于高周國。
如此竟然不能一戰(zhàn)破之,何其可笑?!”
“這....”
這下高太傅一下子有些沉默了。
一戰(zhàn)破之?
怎么破?
現(xiàn)在還能戰(zhàn),敢戰(zhàn)的將領(lǐng)基本都已經(jīng)被困于雍州一帶。
就這種情況還怎么戰(zhàn)?
下首的幾位大員則是將頭顱低的更低了。
可乾帝目光一掃,淡淡道,
“吳太尉身為太尉你有何話說?”
“臣如今年事已高,臣懇請辭官回鄉(xiāng)!”
就在這時,吳太尉將頭頂?shù)墓倜比∠拢浜仙夏穷澪∥〉氖?,以及年邁的軀體,猶如垂垂老矣仿佛真的就要撒手人去。
乾帝默默看著這一幕,旋即嘆道。
“吳太尉這又是何苦?朕離不開你啊!”
聞言,吳太尉的手就是一頓。
心里頓時暗罵不已。
他能不知道乾帝的想法?
他的確是以科舉仕途出身,大乾對于文官而言也是有著嚴格的科舉制度。
他吳太尉此前的確也和高太傅一樣都是潔身自好。
可是隨著在這京師待的越久,就是容易被各種誘惑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