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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勿謂言之不預(yù)

與此同時,另一間審訊室里。

“馬有才,你們晴微集團到底是做什么的?”

銘牌上寫著“無望盡有”的審訊員一邊記錄一邊問。

“我也不知道啊,我感覺他們什么都做?!瘪R有才一臉困惑,“最近這不天冷了嗎,他們還做了一種‘奶皮子糖葫蘆’,據(jù)說賣的巨好……”

“停!”那審判員皺眉抬起頭,“什么叫你也不知道?”

“你不是這公司的三號人物嗎?”

“我是嗎?”馬有才一愣,眼神中全是清澈的震驚,“我不知道?。 ?/p>

“我感覺,我就算是在這勤工儉學(xué)吧?!?/p>

“反正我每天就是上班打個卡,再打個卡,周末幫著查查別人考勤,他們就給我錢啊……”

“扯淡!”

審訊員破防了,“哪有這么輕松的工作?

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你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我就問你,人家憑什么對你這么好?”

馬有才尷尬一笑,撓撓頭發(fā):

“可能是憑我是關(guān)系戶吧……”

“誒,其實我和序哥是發(fā)小,交情好到一起分享學(xué)習(xí)資料那種朋友……”

審訊員:……

他心說這馬有才不會只是個傻小子吧?

不過看他那迷茫的樣子,何序好像確實不太可能把核心秘密告訴他……

但是他從小就和何序認識,也許可以從這方面問出點信息?

“何序小時候是個什么樣的人,詳細說說?!睂徲崋T又拿起記錄筆。

“序哥啊……”馬有才努力回憶了一下。

“腦子挺好使的,以前還得過奧數(shù)比賽第三名呢,當(dāng)時他是數(shù)學(xué)課代表?!?/p>

“后來他爸媽讓別學(xué)那些沒用的,改練劍,結(jié)果他竟然練成了高手,從數(shù)學(xué)課代表變成了體委?!?/p>

“反正他就是學(xué)啥都很快,腦子特別靈,除了游泳不太行以外,就沒他學(xué)不會的……”

“呃,還有。序哥這人很愛打抱不平的,見不了別人受欺負?!?/p>

“另外嘛……”

馬有才撓撓頭,看向?qū)徲崋T的眼中,突然泛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凜冽。

“序哥這個人,從來不受欺負。”

“從小到大,每個惹上他的人,都沒有好下場?!?/p>

“序哥剛覺醒第一天,我們市里最跋扈一個二代,差點沒被他打死。”

“在我記憶里,這么多年來,誰要是覺得自已背后有背景,想拿捏序哥……”

“放心,一定沒有好下場?!?/p>

審訊員的筆停下了。

抬起頭,他眼神里光芒閃爍:

“馬有才,你在威脅我?”

“威脅你?”

馬有才迷茫的眨巴眨巴眼,臉上是匪夷所思的表情。

他眼神中又恢復(fù)了那種清澈的愚蠢:

“我嗎??”

……

與此同時,第三間審訊室里。

“馮一品,你要知道,你們?nèi)齻€中別人要是先招了,你可就被動了……”

銘牌上寫著“艾楽楽”的審訊員冷笑道。

“是是是?!瘪T一品不住點頭,心里卻有點鄙視——

不就是玩最基礎(chǔ)的囚徒困境嗎?

你知不知道這種局面,我們?nèi)齻€每周都會按照何序的要求,排練一遍?

你們就是問一個月我們都有話術(shù)回答你,咱們仨就是賺這個錢的!

“我才不相信那兩個小孩懂什么管理,”艾楽楽用筆敲敲桌面,“馮一品,實際上管理這個公司的人是你吧?”

“是的?!瘪T一品點點頭,“我是算這個公司的總會計,嗯,我公司的業(yè)務(wù)包含金融,房地產(chǎn)、互聯(lián)網(wǎng)、醫(yī)療……”

“停。”艾楽楽擺手打斷,“別說這些表面的,說說那些見不得光的?!?/p>

“沒有見不得光的生意?!瘪T一品推了推眼鏡?!八猩馕叶紘栏裼涗浽谫~上,你可以放心查……”

——啪!

艾楽楽一拍桌子:“馮一品,你以為我查不出來?”

馮一品不語,只是一味的笑。

你當(dāng)然查不出來。

我一個【高斯】做的假賬,給你一個月時間去查,你要是能查出來問題,我跟你一個姓!

“馮一品,我知道你見多識廣,輕易不會開口?!陛p輕合上筆錄,艾楽楽關(guān)閉了屋里的監(jiān)控和麥克風(fēng),緩緩站起身。

“你對我不說實話沒關(guān)系,我給你引薦一位老朋友?!?/p>

“我猜,你跟他應(yīng)該能敞開心扉?!?/p>

說罷,他站起身,對外面的工作人員揮揮手:

“讓那個‘假西瓜’進來。”

一個留著西瓜頭的高大男子走了進來。

一看到他的臉,馮一品頓時就是一驚。

冷笑一聲,艾楽楽拉上窗簾,擋住了審訊室的窗戶,又把門關(guān)上,走了出去。

那個西瓜頭男人在馮一品對面坐下。

“老馮,楚老派我來的。”

“你呢,立刻把何序倒賣舊試劑的事都交代了,然后寫好證詞,我安排你離開帝都,避避風(fēng)頭?!?/p>

“放心,我們和那個吳隊長有君子協(xié)議,你算戴罪立功,他們不會抓你的?!?/p>

“事成之后,你也不用給何序當(dāng)什么手套了,楚老說了,這晴微集團就歸你管!”

“老馮還愣著干什么?抓緊時間吧?!?/p>

馮一品不說話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西光頭,嘆了口氣。

“西瓜哥,你是不是最近得罪人了?!?/p>

那西瓜頭頓時一愣,詫異道: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這分明是有人要搞死你啊?!瘪T一品搖了搖頭,“咱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好,你把我弄出去了,你自已呢?”

“你真以為,這局子里沒有何序的眼線???你搞這么一番事,何序弄不了楚老,他還弄不死你?”

“你到底怎么想的?何序的后臺是黑帝沈悠,他和楚老斗,那是兩只大象打架?!?/p>

“西瓜哥你呢?你跑來當(dāng)中間那片草地——不管誰勝誰負,你肯定是要被踩個稀爛??!”

說和,他冷笑一聲:

“我告訴你,今天我馮一品要是招了,明天就有【聶隱娘】去你家——你信不信?”

這一番話說的那西瓜頭如夢初醒。

他冷汗直冒,后頸一陣發(fā)涼。

眼珠轉(zhuǎn)了又轉(zhuǎn),假西瓜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努力對馮一品擠出一個笑臉。

“那啥,老馮啊?!?/p>

“今天你能不能當(dāng)我沒來?”

“不能,你得撂點東西在走?!瘪T一品手指點點桌子,“說吧,這個逮捕是楚老搞的鬼吧?”

西瓜頭表情尷尬,他沒說,但答案全在臉上。

行,馮一品說,我知道了。

他再次審視西瓜頭:

“就看這種做事風(fēng)格,是顏回負責(zé)這事?”

“他把剩下那幾家黑幫都聯(lián)合起來了?”

西瓜頭低下頭,拼命搓手:“這,這我就不知道了?!?/p>

行,馮一品點點頭,這我就知道了。

“我看這個吳所謂的做事風(fēng)格,不像是純體制內(nèi)的人,倒像是黑道——

他應(yīng)該是黑轉(zhuǎn)白,因為序列能力被招安的吧?”

支支吾吾了半天,西瓜頭腳攆著地道:

“嘻。”

“你,你都知道啦?”

點點頭,馮一品對他擺了擺手:

“行,你先出去吧,把門帶上?!?/p>

“對了,叫那個艾楽楽進來,接著審?!?/p>

干呆著多沒意思,他想。

找個人陪聊一下,挺好的。

……

第四間審訊室里。

手指敲著桌面,何序心里一陣惱火。

剛才毛毛已經(jīng)在頭腦中告訴他了——程煙晚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上了程琳,但因為恰好要迎接一個大人物來帝都,天黑前,程琳和準星恐怕很難趕到這里解圍。

這讓何序非常的被動。

他現(xiàn)在并不擔(dān)心馬有才三人會泄密之類的問題。

他何序做事,走一步看三步,這種明顯的破綻,他早早就做過培訓(xùn)和演練了,不會出什么岔子。

真正的問題是——這場審訊恰好和蛇化威脅撞車了,而何序現(xiàn)在已經(jīng)明顯的感到餓了……

確實,吳所謂跟司馬縝比,就是個菜雞,他搞得這一出破綻百出,毫無勝算。

但智者千算萬算,有時還真抵不過蠢人靈機一動——

吳所謂很有狗屎運,他恰好踩中了這個何序最致命的時間點。

現(xiàn)在是如果一直被關(guān)在異管局,肯定會當(dāng)場蛇化,而如果強行逃跑,又會后患無窮。

左右為難。

恐怕司馬縝根本不會想到,他一直都試圖證明何序是災(zāi)厄,而最接近成功的時刻,竟然就在眼前——

這是他那個傻叉同事,胡亂創(chuàng)造出來的一個絕佳機會,而他自已都不知道……

根據(jù)現(xiàn)在的身體情況,何序評估自已能堅持的極限,大概是4-5天。

也就是說,如果程琳明天還沒有能把他撈出去,后天他就必須想辦法越獄了。

“何序,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問什么你就說什么——懂不懂?”

桌子對面,一個穿著黑風(fēng)衣的黑胖子捏了捏拳頭,嘎吱作響。

何序翻了個白眼。

簡直神煩,讓這種煞筆來審我,你們尊重我嗎?

“你們平常到底是怎么培訓(xùn)的?”他皺起眉,“這么不專業(yè)?”

“什么叫‘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開場第一句你怎么能這么說?記住,你是執(zhí)法人員,不是黑道!”

那黑胖子頓時一愣:“我,我說的不對?”

“你說的當(dāng)然不對!”

何序痛心疾首的搖了搖頭:“你要說——請配合我們的調(diào)查,如實回答我以下的問題?!?/p>

“說的時候面無表情,聲音低沉,眼睛盯著對方——你越平靜,對方越?jīng)]底!”

“切記把自已搞的跟個流氓似的,犯罪嫌疑人畏懼的是你這身制服,你非把自已搞的跟菜市場收保護費似的,那執(zhí)法人員的權(quán)威,不是消解了嗎?”

那黑胖子一愣,好像有點道理?

“重新開始,”何序有點生氣,“你按我教的說一遍?!?/p>

黑胖子頓時有點下不來臺,到底是誰查誰???

——啪!

他一拍桌子:“何序,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偷賣舊版試劑了?源頭是哪?賣了多少?”

這一句何序真的無語了。

這個世界的執(zhí)法人員這么業(yè)余的嗎?上來就單刀直入的問,毫無審訊技巧?

“首先,我沒有做過你所說的那些事?!?/p>

“其次,你不應(yīng)該這么問。”

“你這等于是告訴被審訊這人,你什么有效證據(jù)都沒有掌握。”

何序有一種被傻子氣到的感覺,他讓黑胖子把筆拿起來:

“我說,你記,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這么說——”

“我們接到你們晴微集團內(nèi)部人員的舉報,經(jīng)過深入的調(diào)查,已經(jīng)掌握了確鑿的證據(jù)?!?/p>

“而就在剛才,你的手下中的兩位,已經(jīng)給了我們翔實的口供來換取減刑?!?/p>

“何序,你現(xiàn)在交代還可以寬大處理。”

“說到這時你要頓一下,眼神凝視?!?/p>

“然后,你要低沉的說——我給你三分鐘,你認真想一下自已的違法行為,這是你最后的機會?!?/p>

“這時你就開始看表倒計時。不要跟這個犯罪嫌疑人做任何交流,這樣給他的心理壓力反而是最大。”

“三分鐘后,你就說一句——好了,你說吧?!?/p>

“他如果不說,你直接起身走,撂下一句——我給過你機會……”

就這樣,他詳詳細細的把這種審訊手法說了一遍,什么的情況要怎么處理,分寸怎么拿捏,不一而足。

說完后,他語重心長的的看著黑胖子:

“記住了嗎?”

黑胖子嘴角一陣抽動——他,他在教我做警察?

他還想說,推門聲響起。

吳所謂走了進來。

“行了行了,”他一臉黑線的揮揮手“你先出去吧!”。

黑胖子撓著腦袋出去,吳所謂就直接把監(jiān)控錄音什么的都給關(guān)掉了。

這時門再次被推開。面無表情的司馬縝跟了進來。

一副銀絲眼鏡下,他細長的眼睛看不出情緒,安靜站在了吳所謂的身后。

何序?qū)徱暤目粗@位老對手,突然就下意識舔了一下舌頭。

他心里一驚。

“行啊,何序?!?/p>

“你在教我的人做事?”

吳所謂叉著手往椅子上一坐,翹起二郎腿。

何序看的心里直搖頭——這哪有個執(zhí)法人員的樣子?

真是糟蹋了你這身制服。

“何序你是不是很得意?你覺得自已把三個手下安排的挺明白,他們誰都不會招,你穩(wěn)如泰山?”

“但何序,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我是什么序列???”

說著,吳所謂嘿嘿嘿陰笑起來。

他輕輕一抹臉。

瞬間。

他變成了一個帥氣的大眼睛高個子男生,戴著海盜頭巾和后閉口的棒球帽,一身黑色機車皮夾克搭白色T恤,頸間一條古巴鏈——

和對面的何序一模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哈……”

變成何序的吳所謂嘲弄的一拍大腿:

“怎么樣?”

“沒想到吧?”

“你說,我現(xiàn)在再去套他們的話,他們會說些什么呢?”

“嗯?”

何序臉色如常,眼睛卻慢慢瞇了起來。

而吳所謂嬉笑著站起身,晃悠著攤開手。

“何序,既然所有記錄設(shè)備都關(guān)了,我就說點實話。”

“不得不說,你小子確實得天獨厚,長得帥,身材好,三條腿每條都不錯~”

“你條件這么好,要不,以后,我就當(dāng)你?”

“哈哈哈哈哈哈……”

手指敲著桌子,何序突然嘲弄的笑了。

煞筆。

你盡管去騙。

待會你就會知道,你甚至騙不過外面那三個跟我不怎么熟的人。

“既然所有記錄設(shè)備都關(guān)了,我也說點實話吧?!?/p>

十指并攏,何序抬起下巴,冷冷的顧盼。

“吳所謂,我不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而你,最好一天內(nèi)把我放出去?!?/p>

“超過一天,我讓你少個零件?!?/p>

“超過三天,我直接弄死你——”

“勿謂言之不預(yù)?!?/p>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