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懷疑，只是合理推測。公主自己也說了，頌芮公主眼神躲閃似有不安，侍女也說她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頌雅認真思索著楚昭云的話。
隨后一口氣說道：“我和兄長不會害頌芮，楚大人不知道南桑王室間的爭斗，我兄長的地位也并非全然穩(wěn)固，有很多雙眼睛盯著他。兄長既帶頌芮來了大盛，頌芮出了事，兄長也難辭其咎。我更不可能會去害她，我和頌芮無冤無仇，何必自惹麻煩上身？再者退一萬步說，我和兄長是嫡出，頌芮是庶出，若真想害她，她是活不到今日的?！?br>“公主說的有理。但倘若頌芮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
一直信誓旦旦的頌雅，聽見秘密二字，眼神有片刻呆滯。
楚昭云捕捉到她的異常后，趁熱打鐵說道：“比如說，頌芮公主知道了頌雅公主有孕……”
“你、你是如何得知的！”頌雅著急慌張，用力抓住了楚昭云的胳膊。
她今日見識了楚昭云驗尸推案的本事，見楚昭云連皇后娘娘身邊的人都能查出來，是以她絲毫不懷疑楚昭云的能力，這才立即心慌意亂了起來。
“……”楚昭云動了動胳膊，掙脫了頌雅的束縛。
看來，頌雅和戎宜憐不同。頌雅單純許多，她只是一訛，便輕而易舉地訛出了頌雅的秘密。
她幾乎就要相信頌雅了，沒有殺害頌芮，或者說對頌芮一事毫不知情。
且不說頌雅心思單純，她之前聽說南桑使團要來時和段景曜閑聊過，聽段景曜說南桑人最是信因果報應，頌雅有孕在身，定是不敢殺人行兇。
“公主莫緊張，此事只有我自己知道?！?br>“楚大人，你是如何得知的！”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公主也莫要束腹了，對胎兒不好。”楚昭云含糊其辭。
頌雅無力地垂了眸子：“她是一個生命，就在我肚子里，我實在不忍心落胎?！?br>“公主定要來我大盛聯(lián)姻嗎？”
“是……我是嫡出公主，父王派我來大盛交好，若父王知道了我有了身孕，也會逼我落胎來大盛。無論如何，我都得來……”
頌雅低著頭，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地上。
很是可憐。
楚昭云擔憂道：“若是頌芮公主之死查不清，聯(lián)姻之事不成，公主隨王爺回南桑后，這孩子能保住嗎？”
“就算聯(lián)姻不成不是因為我，父王也不會相信?；亓四仙?，孩子保不住，我也會被父王處死?！?br>“若是頌芮公主之死能查清，公主留在汴京城后，打算如何瞞天過海？這件事瞞不住的，往后公主的日子只會更難。”
“難……”
“以公主的處境，留在大盛比回南桑要好。留在大盛，雖也不一定能保住孩子，但能保住命?！?br>“無論如何，我都要保我孩子康健……”
“公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楚大人，你會幫我嗎？”
楚昭云如實道：“臣若幫了公主，則是對公主未來的夫家不公平。更何況，臣也沒有瞞天過海的本事……”
頌雅怕惹不遠處的眾人生疑，她不敢哭得太甚，使勁用指甲掐著掌心。
“楚大人說得對，要查清頌芮的死，我要留在汴京。哪怕有一絲希望，我也要生下這個孩子?！?br>話落，她便低頭沉默著。
楚昭云也不著急，估摸著瞻云殿的距離，巫醫(yī)一時半會兒還趕不來。
比起逼迫頌雅說實話，她更愿意等頌雅主動說。
果不其然，片刻后頌雅便收了眼淚。
頌雅抬眼看向楚昭云，語氣認真：“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兄長的?！?br>“！”
楚昭云背后一陣寒意，剎那間渾身上下汗毛豎起。
她耳中嗡嗡作響，驚的甚至忘了眨眼。
她沒記錯的話，頌隆和頌雅是親兄妹吧……
“楚大人沒有聽錯。”頌雅苦澀一笑。
楚昭云好一會子才回過神來，她這輩子都沒這般失態(tài)過。
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
“公主，是他逼你嗎……”
“不，我們兩情相悅，他從未逼過我。我們一起長大，親密無間，兄長愛我護我，他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三年前我們互通了心意，事到如今，我從未后悔過?！?br>“這……你……他……我……”楚昭云嗓子里干得很，“那他也愿意你來我大盛聯(lián)姻？”
“沒法子的事，沒有任何人可以動搖父王的決定?！表炑叛凵褫p輕地落在頌隆的背影上，“為了兄長我愿意犧牲自己，可我不想犧牲這個孩子?！?br>“公主和我說這件事，是？”
“我懷疑是兄長殺害了頌芮妹妹，楚大人不也是有此猜測嗎？”
“是。”楚昭云登時就緊張了起來，得到了真相沒有變輕松，反而更緊張了。
這么大一件事，頌雅就這么毫不避諱地告訴她了？
她該說頌雅太單純還是大智若愚？難題又丟給她了！
“可十一皇子之死……”
“楚大人，我敢保證，兄長絕不會害十一皇子。大盛國土，兄長殺自己人已是冒險，就算他瘋了也不會殺十一皇子！”見楚昭云沒有全然信任，頌雅接著說：“不管是進御花園后還是在宴廳里，我們根本近不了十一皇子的人，更不可能有本事買通皇后娘娘身邊的人?。　?br>“也是，你們才來了三日?？蓛词职秧炣侨拥接铮@然是知道了祥瑞一事……”
“若兇手真是兄長，他大抵只是想禍水東引為自己脫身罷了……”
楚昭云知道頌雅的話也不能輕易全信。
就在這時，楚昭云一抬眼看見段景曜正在望過來，她沒忍住回個了極其無奈苦澀的眼神。
下一息，巫醫(yī)就到了御花園。
難怪頌隆堅持要巫醫(yī)來，若是太醫(yī)來了，還有何秘密可言？
巫醫(yī)把脈后說著：“公主并無大礙，只是受了些許驚嚇，只需凝神靜氣即可。晚間喝些安神藥，明日便會好。”
“好?！表炑攀栈亓耸?。
巫醫(yī)起身離去，楚昭云也扶著頌雅離開涼亭。
頌雅低聲哀求道：“求楚大人幫我……若此事傳了出去，我定是活不成了，求楚大人救我一命！”
楚昭云輕輕嘆氣，一命嗎？分明是一人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