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歡坐在床邊,看著司書林熟睡的側(cè)臉,指尖輕輕撫過的臉頰。
門軸輕響,司夜宴走進來,衣服上的硝煙味混著夜風的寒氣,在密閉的空間里彌漫開來。
“技術(shù)組破解了芯片的底層代碼?!?p>他遞過平板電腦,屏幕上是一串扭曲的螺旋紋路。
“這是冰泉島特有的苔蘚孢子形態(tài),被用作芯片的加密密鑰?!?p>林清歡的呼吸驟然停滯。
其實這植物就是星辰草早期形態(tài),她一直在實驗室研究。
現(xiàn)在都是收尾的階段。
如今,實驗室的人在負責,目前做的比較好的,就是技術(shù)員沈瑤。
“沈瑤失蹤了?!?p>司夜宴的聲音壓得很低。
月光突然從窗簾縫隙漏進來,在床單上投下一道銀線。
林清歡想起最后一次見沈瑤的場景。
實驗室的離心機嗡嗡作響,沈瑤抱著培養(yǎng)皿,白大褂袖口沾著苔蘚的青綠色汁液。
“林醫(yī)生,這種神經(jīng)接駁太危險了?!鄙颥幍穆曇魩е耷?,“咱們真的要繼續(xù)嗎?”
那時她以為沈瑤只是害怕,現(xiàn)在想來,那眼神里分明是恐懼。
這樣的人,對冰泉島有什么價值呢?
或許,就是因為沈瑤不夠堅定,心性太脆弱,才能更容易在她身上得到信息?
“林林怎么辦?”林清歡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腹觸到他作戰(zhàn)服下的槍套輪廓,“冰泉島不能帶他去?!?p>“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彼疽寡缥兆∷氖郑菩牡臏囟韧高^皮膚傳來。
“老管家會帶他去R國,那里有最嚴密的安保系統(tǒng)。”
他頓了頓,喉結(jié)滾動著,“明天一早的私人飛機,我們親自送他去機場。”
凌晨五點,林林被輕輕搖醒時,眼睛還黏著睡意?!拔覀円鋈ネ??”
他揉著眼睛,小手里還攥著昨晚沒吃完的巧克力。
林清歡蹲下來幫他系圍巾,指尖在顫抖:“林林要去一個有很多雪山的地方,等嬸嬸和叔叔處理完事情,就去找你堆雪人?!?p>司夜宴站在玄關(guān),看著她們相擁的身影,手機在掌心震動。
是特警隊長發(fā)來的消息:司明哲在審訊室突發(fā)癲癇,送醫(yī)后搶救無效死亡,尸檢報告顯示體內(nèi)有神經(jīng)毒素,與顧源成的死因一致。
“走了?!彼驍噙@短暫的溫情,聲音里聽不出情緒。
私人機場的停機坪上,老管家早已等候在飛機旁。
司書林抱著林清歡的脖子不肯撒手,眼淚打濕了她的羊絨圍巾。
“大伯母要記得給我打電話?!?p>司夜宴將孩子接過來,放進老管家懷里,轉(zhuǎn)身時撞見林清歡泛紅的眼眶,突然伸手將她攬進懷里。
“等我回來?!彼奈锹湓谒陌l(fā)頂,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飛機引擎的轟鳴聲中,林清歡看著載著書林的飛機沖上云霄,直到變成一個小黑點。
司夜宴的手機再次響起,這次是加密頻道傳來的消息,只有一行字。
“沈瑤在冰泉島,她手里有真苔蘚樣本。”
林清歡看到之后,心情一直很沉重。
她知道,現(xiàn)在冰泉島的研究,只怕是不只是幫了顧源成那種人多活了幾年。
還有其他的財閥。
所以,這件事還在不斷糾纏他們。
現(xiàn)在沈瑤可能也是被牽連進來的。
若是不能徹底解決,只怕他們身邊的人,都不能安穩(wěn)地生活。
當天晚上,司夜宴便回國了。
連著坐飛機,他的神色有些疲倦,卻還是先來見了林清歡,抱著她,才覺得心中安定。
“林林安頓好了?”
“恩,放心?!?p>林清歡看著窗外沉沉夜色。
“我們什么時候出發(fā)?”
“明早?!?p>司夜宴抱的她更緊。
“清歡,霍景御會親自守著實驗室,咱們快去快回?!?p>林清歡點點頭,也回抱著他。
快去快回。
已經(jīng)算得上是這次出行,最好的祝福了。
……
冰泉島的直升機停機坪覆蓋著半尺厚的積雪,風裹著冰粒打在臉上,像細小的刀片。
林清歡裹緊沖鋒衣,看著遠處被白霧籠罩的火山口。
“檢測到高濃度甲烷。”
司夜宴的戰(zhàn)術(shù)手表發(fā)出警報,屏幕上跳動的紅色數(shù)值刺得人眼疼,“火山活動異常,可能隨時噴發(fā)?!?p>他們沿著當年修建的棧道往上走,積雪下露出銹蝕的鋼筋,像巨獸的肋骨。
走到半山腰時,林清歡突然停住腳步,指著巖壁上的裂縫:“這里有新的鑿痕?!?p>裂縫里卡著一小片撕碎的白大褂布料,邊角沾著熟悉的青綠色汁液。
“沈瑤來過這里?!?p>她蹲下身,指尖摳出布料碎片,“這是研究站的工作服,袖口的標識是我朋友陳珂設(shè)計的?!?p>棧道盡頭的研究站早已被火山灰覆蓋,玻璃穹頂碎裂成蛛網(wǎng)。
司夜宴推開變形的鐵門,金屬摩擦聲在山谷里回蕩,驚起一群黑色的海鳥。
實驗室的操作臺積著厚厚的灰塵,顯微鏡的鏡頭卻異常干凈,旁邊壓著一張泛黃的便簽,是沈瑤娟秀的字跡。
“苔蘚在變異,它們能穿透生物細胞膜。”
“小心腳下?!?p>司夜宴突然拽住她的手臂,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差點踩到地板上的暗門。
暗門被撬開,露出通往地下儲藏室的階梯,空氣里飄來淡淡的消毒水味。
儲藏室的冰柜還在運轉(zhuǎn),發(fā)出嗡嗡的低鳴。
司夜宴拉開其中一個抽屜,里面整齊碼放著十幾個玻璃罐。
泡在福爾馬林里的實驗體殘骸呈現(xiàn)出詭異的青紫色,皮膚下的血管像蛛網(wǎng)般凸起。
這是注射了苔蘚提取物的特征。
“這些不是顧源成的實驗體?!?p>林清歡的指尖撫過玻璃罐壁。
“顧源成的研究側(cè)重基因編輯,而這些……是純粹的植物神經(jīng)寄生?!?p>她突然指向最底層的罐子,里面漂浮著一塊巴掌大的苔蘚,螺旋紋路在福爾馬林里緩緩蠕動,“這是母本,比我之前發(fā)現(xiàn)的樣本活性強十倍?!?p>冰柜深處傳來異響,像是有東西在抓撓金屬壁。司夜宴瞬間拔出槍,戰(zhàn)術(shù)手電的光柱刺破黑暗。
一只實驗體蜷縮在角落,半邊身體已經(jīng)苔蘚化,青綠色的菌絲從眼眶里鉆出來,在空氣中輕輕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