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起一愣，實在不知道楊牧卿深夜前來詢問降俘，為了何事？

就算要遣送回北梁，也應(yīng)該是明日才是。

但他不敢隱瞞，畢竟楊牧卿是軍師。

“軍師，降俘都關(guān)押在后營，沒有異常?！?/p>

“嗯，陛下密旨，著我連夜遣送降俘回北梁，你準(zhǔn)備一下，帶上兩萬輕騎，兩萬步兵，降俘盡皆捆縛，現(xiàn)在就走！”

“現(xiàn)在？”鄧起滿臉疑惑，看了一眼夜色。

“軍師，現(xiàn)在將近子時...”

“少啰嗦，這是陛下的意思，你難道要抗旨不成？”

“末將不敢！”鄧起拱手。

“還不去做？”楊牧卿背負(fù)著雙手，站在原地，高仰著頭。

“是！”

鄧起無奈，連夜召集了兩萬騎兵，兩萬步兵，又將那些衛(wèi)國降俘，雙手捆縛，押出了軍營。

這些衛(wèi)兵，你看我我看你，環(huán)環(huán)相顧，不明所以。

但他們臉上，看向北梁將士的眼神，猶自帶著一絲仇恨。

投降，是出于對死亡的畏懼。

但在此過后，這群衛(wèi)兵似乎又心有不甘。

但現(xiàn)在雙手被綁，又手無寸鐵，只能任憑對方使喚了。

“你要帶我們?nèi)ツ?？”一個膽大的衛(wèi)兵出言問道。

“廢什么話，再說先殺了你！”一個騎兵將領(lǐng)，抽出長矛，對著那衛(wèi)兵喊道。

眾人立刻鴉雀無聲。

但可以看得出來，所有衛(wèi)兵眼中，不僅有忐忑，還有恐懼。

對未知的恐懼。

見此，楊牧卿生怕半路出現(xiàn)亂子，只得站出來道：

“陛下有旨，連夜將你們遣送回我大梁，你們最好安分點，否則...”

說完，他冷笑一聲，露出一抹森寒笑容。

聽到是遣送，這群人心中不由松了口氣。

他們也不再出言。

西城是北梁負(fù)責(zé)把守，梁兵押著降俘，經(jīng)由此城而出，沿著龍吟江轉(zhuǎn)而向北。

北梁在鳳凰城正北，遣送降俘，自然朝這個方向，這些降俘也沒有懷疑。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天色微亮。

在馬上的楊牧卿，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龍吟江，他深吸一口氣，揮手讓隊伍停下。

“軍師，可是要歇息？”騎兵將領(lǐng)去到楊牧卿身邊問道。

楊牧卿眼睛一瞇，絲毫沒有猶豫。

緊接著便出言：“傳我軍令，將這些降俘，盡數(shù)趕下龍吟江！”

“什...什么？”那騎兵將領(lǐng)大驚。

降俘雙手被縛，趕下龍吟江，等于是將趕上死路。

這是要殺降了？

“沒聽清我的話嗎，讓將士們將這些降俘，趕下龍吟江，是生是死，看他們運氣了！”楊牧卿冰冷的聲音響起，沒有絲毫感情。

“可是...可是軍師剛才不是說，要將他們遣送回我大梁？”那將領(lǐng)滿臉驚恐。

“若不這么說，能穩(wěn)住他們嗎？”

聞言，那將領(lǐng)苦聲一笑，并未馬上應(yīng)承。

他繼續(xù)勸道：“軍師，這殺降可不是小事...”

“廢話！”楊牧卿立刻打斷他的話。

“衛(wèi)軍在歲寧時，屠戮無辜百姓，這就是小事了？難道你們都忘了？”

一提此事，那將領(lǐng)眼里立刻閃過一絲憤怒。

“末將不敢忘！！”他咬著牙回道。

“既然不敢忘，那就照做！”

接連著深呼吸幾次，那騎兵將領(lǐng)終于拱手道：

“末將領(lǐng)命！”

隨后，他對著所有騎兵下令。

“眾將士聽令，將所有降俘，趕下龍吟江！”

晨光微熹，這一道命令恍若驚天炸雷一般，敲碎了寧靜。

整個天地間，仿佛靜止了。

十幾息過后，這些降俘反應(yīng)過來。

有人大喊：“他們要殺我們，這群賊子要殺我們，兄弟們，跟他們拼了！”

“對，兄弟們，切莫等死，和這群狗賊拼個你死我活?！?/p>

“殺！”

一時間，三萬五千降俘，斗志被徹底點燃。

不拼就是死，拼了還有一線生機，他們心中很清楚這點。

可斗志歸斗志，降俘終究手無寸鐵，還雙手被縛。

為首那幾個人，話剛一喊出，便被押解的梁兵，挺起長矛刺了個對穿。

“砰砰”

幾具尸體轟然倒下，再度將降俘的士氣壓了下去。

一時間，衛(wèi)軍降俘再次鴉雀無聲。

楊牧卿朝前走去，朝他們高喊。

“敢有反抗者，殺無赦！！”

他滿臉戾氣，繼續(xù)道：“你們的一線生機，在龍吟江里，而不是在這里與我大梁勇士拼斗！”

“我不直接殺你們，只要你們自已跳下江，是生是死，全憑你們水性了?！?/p>

說完，他看著這一群絕望無助的降俘。

他們紛紛轉(zhuǎn)頭，看向冬日里的龍吟江，臉上滿帶猶豫。

但楊牧卿根本不給他們思考的時間，大手一揮。

所有梁兵立刻揮舞著兵器，將他們往江邊趕去。

“快走！”

“我不會水，我不走，我下去就是死啊...”

有人高喊著，從人群中沖了出來，試圖突破梁兵的包圍圈。

“噗嗤”

他立刻被騎兵一矛刺死。

“不走者，死！”

步兵又接連砍殺了幾個躊躇不前的降俘。

終于，他們動了。

緩慢移動著腳步，衛(wèi)兵逐漸朝江邊靠攏。

他們心中確實動搖了，不跳江，死！

跳下去，沒準(zhǔn)還能游到對岸，有一線生機。

所有降俘，被趕到了江邊！

“跳下去！”北梁將領(lǐng)高聲下令，帶著威脅意味。

那些降俘，滿臉苦澀。

幾個會水的，一咬牙，“噗通”一聲跳了下去。

冰冷的江水，刺得他們生疼。

有一便有二，后邊的降俘也跟著一躍而下。

包圍圈越縮越小，梁兵又殺了一群不敢跳江的人。

這下子，徹底擊潰了他們反抗的意志。

“噗通噗通”

一時間，龍吟江面，猶如下餃子一般，無數(shù)降俘盡皆跳入。

后邊跳下去的，有部分人，砸到了江面的同伴。

“咔嚓”

骨骼碎裂的聲音，呼救的聲音，絕望的慘叫，在江面此起彼伏。

不到半個時辰，地面的降俘，已經(jīng)盡數(shù)跳入江中。

楊牧卿走到了江邊，看著無數(shù)漂浮著的降俘尸體，也不禁閉上了眼睛。

“太平盛世，哪那么容易？總有人要流血，總有人要犧牲，包括我！”

“我很快就下來，給你們賠罪！”

看著無數(shù)水性較好的降俘，他們掙脫了繩索，瘋狂朝對岸游去。

楊牧卿眼睛一瞇：“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