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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剩下的喂魚

眾人循聲望去,說話的,正是前幾日從官軍手中“僥幸”逃得一條性命的“泥鰍張”張全。

身上有幾處深可見骨的傷口,只用不知從哪里扯來的破布胡亂裹著,早已被血污浸透,變成了暗黑色,看上去凄慘無比。

李大麻子瞥了他一眼,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滿是不屑。

“你這連窩都被人端了的喪家之犬,能有什么好主意?”

張全被他兇狠的目光一瞪,嚇得渾身一哆嗦,連忙跪倒在地,聲音顫抖地說道:“李大當(dāng)家容稟!兄弟雖敗,卻也僥幸摸清了那饒州水師的虛實啊!”

“哦?”

李大麻子來了點興趣,但獨眼龍卻搶先一步,一把揪住張全的衣領(lǐng),惡狠狠地問道:“你他娘的怎么逃出來的?你那幾十號兄弟,聽說一個都沒活下來!”

這個問題,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張全眼中立刻涌出真實的恐懼與怨毒,他指著自已腿上的繃帶,哭嚎道:“李大當(dāng)家的明鑒,官軍沖上島時,兄弟腿上中了一箭,滾進了蘆葦蕩的泥坑里,靠著一身爛泥和死人壓在身上,才躲過一劫!我那些兄弟……我那些兄弟啊!”

他說著,竟真的嚎啕大哭起來,情真意切,不似作偽。

這份凄慘的模樣,讓眾人的疑心稍減。

李大麻子擺了擺手,示意獨眼龍放開他。

“說,你摸到了什么虛實?”

張全咽了口唾沫,開始了他精心準(zhǔn)備的表演。

“那甘寧的水師,就是個花架子。他手下那些兵,全是剛放下漁網(wǎng)沒幾天的漁民,連刀都握不穩(wěn)。之所以能連破幾個寨子,全靠著船堅器利,打了我們一個出其不意!”

“放屁!”

獨眼龍罵道:“一群漁民,能有那股殺氣?”

張全連忙解釋:“是真的!他們?nèi)穗m多,但真正能打的,就是甘寧帶來的那一二百個老底子。其余的,都是被逼著往前沖。我親眼看見,一個新兵蛋子砍了人,自已先吐了!”

這個細節(jié),讓在場的匪首們微微點頭。

這很符合他們對新兵的認(rèn)知。

張全見狀,拋出了真正的誘餌。

他壓低聲音,用一種充滿了誘惑的語氣說道:

“而且,兄弟我還打探到了一個天大的秘密。那甘寧狂妄自大,以為我們都是縮頭烏龜,他那水師大營里,如今防備極其空虛,卻堆滿了從饒州府庫里運出來的金銀財寶!聽說是劉靖給他的軍餉與造船資費,少說也有十余萬貫?!?/p>

“十余萬貫?!”

這四個字,像一把干燥的火絨,瞬間點燃了在場所有匪首眼中的貪婪之火。

但李大麻子卻依舊冷靜,他死死盯著張全:“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張全一副急于表功的樣子:“我那寨子被破后,有幾個兄弟被抓了壯丁,押回了官軍大營?!?/p>

“其中一個,是我本家侄子,他趁著夜里看管松懈,偷了條小船跑了出來,把消息傳給了我,然后……然后就傷重死了!”

“他臨死前親口告訴我,那姓甘的根本沒把我們鄱陽湖的好漢放在眼里,以為我們不敢動他!”

這個故事編得天衣無縫,既解釋了情報來源,又增添了悲情色彩,可信度大增。

大廳之內(nèi),所有人的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對甘寧的恐懼仍在。

但比恐懼更可怕的,是貪婪。

以及,那一線生機。

“李大哥,這是個機會?。 ?/p>

獨眼龍激動地站了起來:“與其在這里等死,不如跟他們拼一把!”

李大麻子沒有立刻回答,他看向廳內(nèi)最年長,也是最謹(jǐn)慎的一個匪首“白發(fā)鬼”。

“老鬼,你怎么看?”

白發(fā)鬼沉默了半晌,渾濁的眼睛掃過張全,又看了看群情激憤的眾人,沙啞地開口。

“這張全的話,是真是假,沒人說得清?;蛟S是真,或許……是他想拉著我們給他報仇的鬼話。”

一句話,讓剛剛?cè)计鸬臍夥沼掷鋮s了幾分。

張全聞言,臉色一白,急忙辯解:“兄弟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

白發(fā)鬼卻不理他,繼續(xù)對李大麻子說道:“但有一點,大伙兒都清楚。不打,就是等死。官軍的船只會越來越多,我們的地盤會越來越小,最后被一個個剿干凈。這是明擺著的事?!?/p>

“打,是九死一生。”

他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

“但若這張全的情報是真的,那官軍的弱點也就擺在了明面上:兵卒不精,主帥驕狂?!?/p>

“官軍的優(yōu)勢,是船堅弩利,善于遠攻?!?/p>

“而咱們的優(yōu)勢,是人多,船小,動作快?!?/p>

“在這湖上打了半輩子仗,誰不是閉著眼睛都能摸清水路?”

白發(fā)鬼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

“硬碰硬,是找死。唯一的活路,就是揚長避短?!?/p>

他眼中閃過一絲老辣的兇光。

“集結(jié)我們所有的船,趁著夜色,像狼群一樣撲上去!不跟他的大船在開闊水面糾纏,就一門心思沖他的大營!”

“一旦貼上去,燒他的船,跳進他的營寨,他的床弩就成了廢鐵!”

“到了甲板上,刀見刀,肉見肉,咱們這兩千號天天舔血的漢子,難道還怕他那一千多新兵蛋子?”

這番話,由在場最謹(jǐn)慎的“白發(fā)鬼”說出,分量截然不同。

這不是一時沖動的瘋話,而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在絕境中找到的唯一戰(zhàn)機!

“說得對!”

獨眼龍一拍大腿:“就這么干!跟他們玩近的!”

“他娘的,老子早就想看看刺史府的府庫里到底有多少寶貝了!”

群匪的情緒被徹底煽動,一個個摩拳擦掌,兇相畢露。

李大麻子緩緩站起身,他那魁梧的身軀,投下巨大的陰影。

他看了一眼張全,又看了一眼“白發(fā)鬼”。

他知道,這是唯一的路了。

這是一場豪賭。

贏了,金銀財寶,稱霸鄱陽。

輸了,萬劫不復(fù)。

可不賭,就是溫水煮青蛙,一樣是死。

他將手中的羊骨頭重重地扔進篝火之中,濺起一片火星。

“好!”

他發(fā)出了一聲如同野獸般的咆哮。

“就依老鬼所言!”

“傳我將令!所有弟兄,飽餐一頓!三更時分,盡起島上所有船只,隨我……奇襲官軍大營!”

他環(huán)視四周,聲音在整個聚義廳內(nèi)回蕩。

“今夜,便要讓那姓甘的知道,這鄱陽湖,究竟是誰家的天下!”

“嗷??!”

聚義廳內(nèi),爆發(fā)出山呼海嘯般的應(yīng)和與嚎叫。

無人注意到,跪在地上的張全,在低下頭的瞬間,嘴角勾起了一抹陰冷而得意的笑。

魚兒,終于上鉤了。

……

三更時分,星月無光。

鄱陽湖的水師大營,陷入一片死寂。

除了寨墻上幾處崗哨零星的火光在風(fēng)中搖曳,偌大的營寨竟看不見一隊巡邏的士兵,仿佛所有人都已沉入夢鄉(xiāng),毫無防備。

寨墻之內(nèi),那五艘令水匪們聞風(fēng)喪膽的高大戰(zhàn)船,靜靜地停泊在碼頭。

而在離大營十里外的水面上,一支由上百艘大小船只組成的龐大艦隊,正借著夜色的掩護,悄無聲息地逼近。

為首的一艘兩層樓船上,李大麻子手持一柄鋼刀,目光炯炯地注視著遠方那個模糊的營寨輪廓。

他身邊,一個親信正用一塊磨得锃亮的銅鏡,借著微弱的星光,勉強觀察著遠方的情形。

“大哥,和那泥鰍張說的一樣,官軍大營的崗哨稀稀拉拉,寨墻上連個鬼影都看不到!這甘寧,真是狂妄到了骨子里!”

獨眼龍?zhí)蛑闪训淖齑?,聲音里滿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李大麻子臉上勾起一抹殘忍的冷笑,心中的最后一絲疑慮也煙消云散。

“傳令!”

他壓低了聲音,但殺機卻已畢露。

“全軍突擊!”

“沖進大營,雞犬不留!”

“嗚——嗚——”

凄厲而低沉的牛角號聲劃破夜空!

上百艘水匪船只,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群,從四面八方,朝著那座看上去毫無防備的水師大營,發(fā)起了瘋狂的沖鋒!

“殺??!”

“搶錢!搶糧!搶女人!”

壓抑已久的喊殺聲,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震天的聲浪響徹整個湖面。

然而,就在他們的船隊氣勢洶洶地沖到距離寨墻前約莫五百步的距離時,異變陡生!

“轟!轟!轟!”

水師大營的營墻之上,數(shù)十個早已準(zhǔn)備好的巨大火盆被同時點燃,熊熊的烈火沖天而起,瞬間將整個營寨,連同周圍數(shù)百步的水面,照得如同白晝!

- 緊接著,數(shù)十架早已絞好弦、裝好箭的重型床弩,在軍官冰冷的號令下,發(fā)出了死神般的咆哮!

“放!”

“嗖!嗖!嗖!嗖!”

手臂粗細的巨型弩箭,拖著尖銳刺耳的破空聲,如同一陣黑色的死亡暴雨,狠狠地扎進了沖在最前面的水匪船隊之中!

“噗嗤!”

一艘載著十幾個水匪的小船,被一根弩箭從中間硬生生貫穿,巨大的動能將整艘船撕成兩半。

船上的水匪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fā)出,便隨著破碎的船體,被卷入冰冷黑暗的湖水之中!

“砰!”

另一艘船的桅桿,被一根弩箭攔腰射斷,沉重的桅桿轟然倒塌,將甲板上幾個正在吶喊助威的水匪,當(dāng)場砸得腦漿迸裂,血肉模糊!

這突如其來、如同天譴般的毀滅性打擊,瞬間讓水匪們瘋狂沖鋒的勢頭為之一滯。

李大麻子瞳孔猛地一縮!

“中計了??!”

他的腦海中,只剩下這冰冷的三個字。

這哪里是防備松懈?

這分明就是一個張開了血盆大口的死亡陷阱!

是誰?!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不久前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身影,猛地浮現(xiàn)在他的腦?!圉q張!

那個“僥幸”逃生的故事!那個“臨死侄子”的情報!

全他娘的是假的!

“張全??!”

李大麻子發(fā)出了一聲野獸般絕望而憤怒的咆哮,他雙眼血紅,瞬間明白了所有。

“調(diào)轉(zhuǎn)船頭!”

他指著后方泥鰍張所在的船隊,用盡全身力氣嘶吼:“給老子撞沉他!殺了張全那條狗雜種??!”

然而,他的命令,終究是慢了一步。

就在他試圖調(diào)動船隊的時候,泥鰍張,動了。

由張全率領(lǐng)的那十幾艘小船,本在整個匪軍陣型的后方負責(zé)策應(yīng)。

可就在此刻,張全突然調(diào)轉(zhuǎn)船頭,像一把最鋒利的匕首,從背后,狠狠地捅進了李大麻子因調(diào)頭而暴露出的、毫無防備的側(cè)翼!

“噗!”

張全親自操刀,一刀砍翻了李大麻子樓船上一名負責(zé)殿后的親信。

他臉上那副驚魂未定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猙獰與扭曲的快意!

他看著不遠處那艘正在艱難調(diào)頭的李大麻子船,放聲狂笑。

“李大哥,不用你來找我了!你的腦袋,老子自已來拿!”

“弟兄們!反了!甘將軍有令,斬殺李大麻子者,賞千金,封都頭!”

這來自背后的致命一刀,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就因中計而混亂不堪的水匪聯(lián)軍,在李大麻子試圖反撲又被背刺的瞬間,徹底陣腳大亂,陷入了自相殘殺的境地。

“張全!你不得好死??!”

李大麻子發(fā)出絕望到極點的咆哮,他雙眼血紅,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已縱橫一生,最后竟會敗在一條他最看不起的泥鰍手里。

“撤!大哥,快撤!”

獨眼龍驚恐地尖叫起來,聲音都變了調(diào)。

但是,晚了。

只聽“嘎吱——”一陣令人牙酸的巨響,水師大營緊閉的水門緩緩打開。

五艘巨大戰(zhàn)船,在整齊劃一的槳聲中,不緊不慢地駛出,橫亙在水匪船隊面前。

旗艦的船頭之上,甘寧一身黑色重甲,頭戴鐵盔,手持一柄比尋常樸刀長出半尺的特制長刀。

在他的身后,是近兩千名身著統(tǒng)一鎧甲、手持鋒利兵刃、殺氣騰騰的水師將士!

他們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慌亂與驚愕,只有獵人看到獵物掉入陷阱時的嗜血、冷靜與瘋狂!

“李大麻子?!?/p>

甘寧的聲音不大,但在這死寂的戰(zhàn)場上,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本帥為你準(zhǔn)備的這份大禮,你可還喜歡?”

李大麻子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但他畢竟是縱橫鄱陽湖十余年的梟雄,短暫的驚慌之后,眼中閃過一絲被逼到絕境的狠厲。

“弟兄們!不要怕!”

他拔出背上的鬼頭大刀,用盡全身力氣嘶聲咆哮:“我們?nèi)硕?!他們只有五艘船!沖過去!跟他們攪在一起!他們的大船就沒用了!”

“殺出去,還有一條活路!退,就是死路一條?。 ?/p>

被死亡逼到絕境的水匪們,再次爆發(fā)出困獸猶斗的勇氣,一個個雙眼血紅,嚎叫著,不顧一切地沖向甘寧的船隊!

混戰(zhàn),就此展開!

甘寧見狀,發(fā)出一聲震天狂笑。

“圖窮匕見!”

他手中那柄閃著寒光的長刀猛地向前一指,發(fā)出了最后的總攻命令!

“全軍出擊!”

“今夜,鄱陽湖為我正名!”

這一場血戰(zhàn),從三更時分,一直殺到天色蒙蒙發(fā)亮。

湖水,被徹底染紅,濃稠的血漿在晨曦下泛著詭異的暗紅色。

當(dāng)?shù)谝豢|晨曦刺破云層,照在滿是浮尸與船只殘骸的湖面上時,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

水匪聯(lián)軍,全軍覆沒。

梟雄李大麻子,在亂軍之中,被甘寧親手?jǐn)叵骂^顱。

一個名叫王二蛋的新兵,癱坐在滿是血污和碎肉的甲板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是個才放下漁網(wǎng)不到三個月的少年,此刻,他呆呆地看著自已那把已經(jīng)卷了刃的樸刀,刀身上還掛著不知是誰的半截腸子,散發(fā)著惡臭。

他的雙手,抖得像秋風(fēng)中的落葉,胃里翻江倒海,卻什么也吐不出來,因為早已吐空了。

但當(dāng)他的目光,越過眼前的尸山血海,看到旗艦船頭,那個挺立的身影時,他眼中的恐懼與茫然,漸漸變成了麻木,最后,凝固成一種近乎扭曲的狂熱與崇拜。

他想,這輩子,或許就跟著這個男人干了。

旗艦的船頭,甘寧渾身浴血,如同從血池中撈出一般。他的腳下,踩著李大麻子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

他迎著朝陽,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長刀。

所有幸存的水師將士,無論新兵老兵,在這一刻都忘記了疲憊與傷痛,他們用盡全身的力氣,舉起手中的兵器,發(fā)出了山呼海嘯般的狂吼!

“萬勝?。 ?/p>

“萬勝?。 ?/p>

“萬勝??!”

從這一刻起,這支新生的水師,完成了最終蛻變。

而鄱陽湖的霸主,也正式易主!

……

戰(zhàn)后,水師大營一片歡騰。

副將小七興奮地跑到甘寧面前,他臉上血污未干,一條胳膊還用布條吊著,聲音卻因極度的激動而顫抖。

“將軍!大獲全勝!此戰(zhàn)斬首一千三百二十七級,俘六百一十二人!繳獲大小船只一百一十九艘!”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眼中放出餓狼般的光芒。

“從各匪船上搜出的金銀財貨,初步清點,單是白銀,就足有三萬八千兩!糧食布帛,更是不計其數(shù)!”

甘寧聽著這個數(shù)字,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

他看向那些被繩索捆綁著、嚇得瑟瑟發(fā)抖的俘虜,對小七下令道。

“告訴弟兄們,此戰(zhàn)有功者,賞錢加倍!”

“從這些俘虜里,挑出三百最精壯、最悍不畏死的漢子,編入新兵營,膽敢不從者,立斬?!?/p>

- “至于剩下的……”

甘寧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帶任何感情的冷酷。

“老弱病殘,留之無用,反而耗費糧草。全部扔回湖里,喂魚?!?/p>

“喏!”小七沒有絲毫猶豫,躬身領(lǐng)命。

……

同一天,饒州城。

城中最大的酒樓“望江樓”的雅間內(nèi),幾位饒州本地的士紳大戶正聚在一起,唉聲嘆氣。

“唉,劉刺史這‘兩稅法’,真是刮骨的刀??!我家百十頃良田,今年秋收之后,怕是足足要多繳三百石糧稅!”

一位姓張的員外愁眉苦臉。

“誰說不是呢?想我等皆是詩書傳家,如今竟要與那些刨食的泥腿子一般,按資產(chǎn)田畝納稅,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王兄!噤聲!”

一位年長的錢姓富商連忙抬手制止:“那劉刺史手眼通天,這話要是傳出去,怕是要惹來殺身之禍!”

就在此時,雅間的門被猛地撞開,一個管家模樣的男子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臉色煞白如紙,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錢姓富商見狀,大為光火,皺眉斥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tǒng)!天塌下來了不成?”

那管家跪在地上,喘著粗氣,用一種見了鬼般的語氣,顫聲道:“天……天沒塌,但是……是鄱陽湖……鄱陽湖上的水匪,全……全沒了!”

“什么?!”滿座皆驚,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昨夜一夜之間,那新來的水師都督甘寧,設(shè)下毒計,將‘翻江蜃’李大麻子連同湖上二十多股水匪,一網(wǎng)打盡!殺得是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p>

管家咽了口唾沫,聲音里帶著哭腔。

“小的聽一個從湖邊回來的船夫說,那湖水,今天早上都還是紅的!”

雅間之內(nèi),瞬間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針落可聞。

方才還在抱怨稅賦太重、有辱斯文的幾位士紳,此刻一個個面如土色,端著茶杯的手,竟抖如篩糠,茶水灑了一地。

他們這才真正意識到,自已面對的,究竟是怎樣一個存在。

……

夜深,水師大營的慶功宴早已結(jié)束。

士卒們抱著分到手的金銀,醉倒在營帳之中,夢里都是封妻蔭子的美事。

甘寧獨自一人,站在旗艦的船頭,任由冰冷的湖風(fēng)吹拂著他因烈酒而滾燙的臉頰。

他沒有看腳下那片狂歡之后、狼藉一片的營地,也沒有看那些堆積如山的金銀戰(zhàn)利品。

他的目光,穿過無盡的黑暗,望向遙遠的西南方。

那是歙州的方向,是刺史府所在的方向。

他從懷中,緩緩掏出那封早已被血污和汗水浸透、變得皺巴巴的信紙。

借著船頭燈籠昏黃的光,他再次看向信末那句狂放不羈的話。

“余下五成……悉數(shù)充作水師軍費,由你自行調(diào)配,本官概不過問!”

他甘寧自詡勇猛無雙,可直到此刻,大局已定,塵埃落定,他才真正地明白。

他所有的謀劃,所有的瘋狂,所有的野心,都源于千里之外,那個男人在書案前,輕描淡寫落下的這寥寥數(shù)語。

他不是鄱陽湖的王。

他只是主公棋盤上,一枚被磨得最鋒利,也用得最順手的棋子。

甘寧緩緩?fù)鲁鲆豢趲е茪獾臐釟?,將信紙小心翼翼地折好,如同珍寶般貼身藏入懷中。

他的眼中,那份屬于一方梟雄的桀驁與狂野,漸漸沉淀下來,化為一種更為深邃的敬畏與更加熾烈的野望。

“主公的棋盤……”

他低聲喃喃自語。

“比這小小的鄱陽湖,可大得太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