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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馬王爺?shù)降子袔字谎?/h1>

阿城心中一凜,立刻垂首。

“是,顧總。”

他悄然退下,不敢再多言。

顧云洲獨自坐在偌大的客廳里,雪茄的煙霧繚繞著他。

腦海里不受控制地閃過云晚在臺上,看向那個戴著面具的身影時,眼中流露出的全然的信任和依賴。

以及她面對億萬觀眾,毫不猶豫說出“他很帥”時,那明亮得刺眼的笑容。

一股無名火混合著某種難以言喻的酸澀,猛地竄上心頭。

他煩躁地將雪茄摁滅在水晶煙灰缸里。

幫裴景深?

他顧云洲還沒那么大度。

他倒要看看,這位“智計無雙”的裴教授,這次要如何憑他那套理論,從唐勛貴那個爛泥潭里,干干凈凈地脫身。

最好,能讓他狠狠摔個跟頭。

摔掉那身令人討厭的清高勁兒。

-

夜色,像潑灑開的濃墨,將郊外這處獨棟別墅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別墅后院,一個不起眼的地下車庫,鐵門緊閉。

“哐當!”

沉重的鐵門被粗暴地推開,撞在水泥墻上,發(fā)出巨大的回聲。

兩個彪形大漢一左一右,像丟垃圾一樣,將昏迷不醒的裴景深狠狠摜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

接著被扔進來的是司機。

灰塵被驚起,在昏暗的光線下飛舞。

“嘶——輕點!媽的,這細皮嫩肉的,別真給弄死了,唐少還沒發(fā)話呢!”

一個小頭目模樣的男人叼著煙,瞇眼打量著地上的人。

裴景深雙眼緊閉,長而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淺淡的陰影,臉色是一種不正常的蒼白,更襯得唇色淡薄。

即使是在昏迷中,即使身著的高級西裝此刻沾滿了灰塵與褶皺,他周身那股清貴疏離的氣質(zhì)依舊難以掩蓋,與這骯臟陰暗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搜!仔細搜搜身!看看這裝神弄鬼的小白臉到底什么來路!”

小頭目吐掉煙蒂,用腳碾滅。

兩個手下立刻上前,動作粗魯?shù)卦谂峋吧钌砩厦鳌?/p>

口袋被翻遍,除了那個半舊的、裝著詳細樂譜的皮質(zhì)公文包被隨意丟棄在角落,他們一無所獲。

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證件。

干凈得仿佛這個人是從真空里冒出來的。

“老大,啥也沒有!真他媽邪門!”

手下啐了一口,語氣帶著幾分不可思議。

小頭目皺緊眉頭,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他掏出手機,走到一邊,臉上瞬間堆起諂媚的笑容,撥通了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震耳欲聾的電音舞曲和男女的調(diào)笑聲幾乎要沖破聽筒。

“老板!事兒辦妥了!人已經(jīng)弄來了,就在老地方的車庫里!”小頭目幾乎是用喊的。

電話那頭,唐勛貴顯然正在某個私人派對上一醉方休,聲音醉醺醺的,帶著亢奮的癲狂:“誰?哦……那個戴面具的小雜種?好?。「傻闷?!”

背景音里傳來玻璃杯破碎的聲音和一個女人的尖叫嬌笑。

“先給老子關(guān)著!鎖好了!媽的,敢跟老子作對,幫云晚那個賤人出頭……老子明天睡醒了,親自去好好‘招待’他!讓他知道知道,馬王爺?shù)降子袔字谎?!?/p>

“是是是!老板您放心!絕對讓他插翅難飛!”小頭目連聲應(yīng)和。

他瞥了一眼地上依舊昏迷的裴景深,對兩個手下吩咐:“看緊了!二十四小時輪班!要是出半點岔子,唐少的手段,你們清楚!”

“明白,頭兒!”

沉重的鐵門再次被“哐當”一聲拉上,落鎖的聲音在寂靜的車庫里顯得格外刺耳。

最后一絲微弱的光線被隔絕,空間徹底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只有門口下方極細的門縫里,透進一絲外界慘淡的光。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霉味、灰塵味。

時間,在黑暗中緩慢地爬行。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個小時,也許只是片刻。

裴景深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

后頸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讓他瞬間清醒了大半。

他沒有立刻睜眼,也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甚至連呼吸的頻率都控制在極其平穩(wěn)的狀態(tài)。

大腦在飛速運轉(zhuǎn)。

冰冷的觸感從身下傳來,是粗糙的水泥地。

雙手被反剪在身后,用粗糙的塑料扎帶死死捆住,腕部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感,顯然皮膚已經(jīng)被磨破。

腳踝處也被同樣束縛。

他嘗試著極輕微地活動了一下手指和腳趾。

還好,沒有傷到神經(jīng)和骨頭。

看來對方的目的只是囚禁,暫時還未打算下死手——或者,是在等某個人的命令。

現(xiàn)在反抗不了,只能等。

-

夜色深沉。

云晚卸去了一身的舞臺光華,月白旗袍換成了柔軟的素色睡袍,臉上的妝容洗凈,露出原本清透的肌膚。

她用一根簡單的木簪將長發(fā)松松挽起,幾縷發(fā)絲垂在頸側(cè)。

疲憊是真實的,但精神卻奇異地清醒著,演出成功的余韻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興奮在血液里低回。

她坐在窗邊的榻上,月光透過窗欞,在她身上鍍了一層清冷的銀邊。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今晚舞臺上的一幕幕——裴景深戴著水晶面具的側(cè)影,他沉穩(wěn)如磐石的氣息,他歌聲里那種能撫平一切浮躁的溫暖力量。

以及,在億萬觀眾面前,她脫口而出那句“他很帥”時,自己都未曾預料到的篤定。

心口微微發(fā)熱。

她拿起手機,指尖在屏幕上懸停片刻,最終落在裴景深的聊天框。

編輯的信息很簡單,語氣克制而禮貌:

“裴教授,今晚多謝。望已安抵。”

沒有表情,沒有過多寒暄,符合他們之間目前看似合作、實則并不算熟稔的關(guān)系。

點擊發(fā)送。

信息顯示送達。

她將手機放在一旁,沒有期待立刻回復。

以裴景深的性子,或許會在安頓好后簡單回個“收到”之類的字眼,這都很正常。

她起身,為自己斟了杯溫水,靠在窗邊慢慢喝著,看著庭院中搖曳的竹影,試圖讓有些紛亂的心緒平靜下來。

然而,直到她洗漱完畢,重新躺回床上,手機屏幕依舊暗著。

這不符合裴景深極度嚴謹?shù)淖黠L。即便不回復,以他的周全,似乎也該有一聲告知。

“或許……是太累了,直接休息了?!?/p>

她閉上眼,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