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西千里之外。
浩蕩仙舟沉浮天地,十?dāng)?shù)位血衣化神,八位玉京行走,聚而言談著葉氏族中的境況。
顯而易見,葉氏未來數(shù)百年之內(nèi),必然要落后于其他六族太多了。
雖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其比起三十三仙宗來說,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圣州古族。
但鎮(zhèn)族底蘊(yùn)的丟失殘損,卻也是難以承受的重量,就連千里族群中的主干靈脈都被吃了……
此刻方瓔帶著葉曦返回,翠鴛所映的光幕中,候九山吩咐過后,身影也消失無蹤。
諸多血子的言談不由更加暢快,中州血神殿這般強(qiáng)勢,對于整個血衣來說,自然也與有榮焉。
中圣州葉氏又如何?
在血神殿面前,遠(yuǎn)遠(yuǎn)當(dāng)不起古族之名。
道劫之后,血神殿落于中州三萬八千余年!
說什么走出多少位行走?單是中州一座血神殿,就已是半部玉京布道史……
言笑之間趙慶才明白些許,這十?dāng)?shù)位化神,并非盡是中州血神殿的人,也有其他州屬的五血子,便如龐振一般,恰逢天香盛事趕到了一起。
“哎……”
嚴(yán)燁看著葉曦那滿身血污,惋惜輕嘆,也不知在感慨什么。
他轉(zhuǎn)而輕聲叮囑道:“去清洗一番吧,也應(yīng)靜坐平息,日后好生修行,有事尋求趙師弟就好?!?/p>
如今葉曦也是血衣弟子,大家又因此匯聚,合該適當(dāng)關(guān)切一二。
葉曦神情恍惚,眼看這仙舟之上的尊客前輩,以及那翠鴛垂落的玄奧光幕,心中又多了幾分茫然。
原來這些化神前輩與諸多行走……一直都在看著自己。
少女血眸輕輕閉闔,殘軀跪倒在地,對著所有人磕頭重禮,罕見輕啟櫻唇出聲,斷舌血口吐露難聽嘶啞的音節(jié):“天恩縱溺,九死難償,小女代父母叩首?!?/p>
“嗯,帶她去吧?!?/p>
趙慶平靜點(diǎn)頭應(yīng)聲,示意楚欣駕馭自己的仙舟離開,把葉曦也帶上,順便找個靜室讓她清洗先呆著。
畢竟這血淋淋的又滿身兇煞戾氣,嚴(yán)師兄的行走飛舟上諸客云集,也著實(shí)不太合適。
秦楚欣自是會意,當(dāng)即揮袖裹挾葉曦御風(fēng)而起,御著另一道行走仙舟并駕齊驅(qū),回身淺禮道別:“龐師兄,楚欣告辭?!?/p>
她如今也算趙慶一家的近侍了,近來跟諸多行走也常見,便也就淺執(zhí)永寧州舊禮,單對永寧五血子一人道別。
“秦掌門且慢行便是。”
龐振輕笑應(yīng)聲,隨意揮手便招退了一座行走仙舟,心里竟然也有幾分暗爽。
他轉(zhuǎn)而跟身邊好友笑道:“這位秦掌門還是我永寧州的師妹,近來跟著趙師弟家里……”
眼看這龐振似是意有所指,當(dāng)即有化神女子輕疑應(yīng)聲:“隨侍左右?”
眾人當(dāng)即神情古怪起來,大都是男子玩味笑看著閆傳州五師妹:“什么叫隨侍左右?沒看八行走的仙舟都給她用了嗎?”
“恐怕要侍奉的更近些了……可惜是他們離煙的人?!?/p>
諸多血子與中州的化神道友言談?wù)f笑,尹婳與李素雅,也拉著南宮瑤跑到了閣中竊語閨話……
不過趙慶一家人,卻顯然沒有他們這么輕松。
更甚至生出幾許擔(dān)憂與凝重。
“他看著很年輕,是血脈天賦,吞生延壽,極為罕見?!?/p>
司禾輕語傳音,講述她方才窺測那妖猿的手段,能明顯感覺到其中的玄奧……她對生壽極為敏感。
“比咱家的玉刀還厲害?”
姝月目光掃過一眾前輩,暗戳戳借著司禾的元神遮掩,湊在丈夫身邊傳音。
所謂玉刀,自然是司禾與生俱來的道兵了,乘黃生壽之所在,是其真身玄角,也是天道殘片。
“還差的多,只是罕見的妖屬天賦而已,只當(dāng)是清歡的九妙藥體了?!?/p>
趙慶望著曉怡檸妹此刻的凝重目光,低語解釋一二,又道:“九妙藥體也能從奇珍草木中汲取精華,只是不如這般兇厲天賦霸道……”
檸妹水眸撲閃漣漣,黛眉輕輕蹙起斟酌:“那……娘娘……”
眼看她欲言又止,就連清歡都有些膽顫,揪起了一顆芳心。
司禾平靜輕語:“應(yīng)該沒事,我約了小樓主過幾天出行,他看著也沒那么兇殘無智?!?/p>
趙慶:……
這可不能用眼看啊,保不齊呢?
候九山的行徑尤為霸道,這顯然影響不到家里分毫。
只不過……就怕他湊司禾身邊笑一句:司禾仙子,你好香。
特么的!
這是真的香,對于那妖猿來說,司禾完全就是一個奶油抹茶小蛋糕,吃起來一準(zhǔn)巴適得很。
“小趙,你們干嘛呢?”
輕松而滿足的笑語傳來,使得姝月明眸驟然一凌。
好巧不巧,中州四血子與血神殿言談過后,湊來了他們這邊。
趙慶心下思索,當(dāng)即也笑:“正猜著侯爺吃飽了沒,馬上就要送司禾回曜華星闕了……”
?。。?/p>
候九山眉頭一皺,轉(zhuǎn)瞬便明白了什么,朗笑搖頭道:“天香行走是我能吃的?”
“且不說……司禾道友生機(jī)仙壽浩瀚,神道手段莫測,我遠(yuǎn)沒有這么好的牙口。”
他隨口打了個哈哈,對南宮瑤骨女幾人也點(diǎn)頭示意,顯得很是隨和,完全沒有仙君大能的架子。
還吐槽著:“小南宮,你那沒什么關(guān)系的姨娘我給放了,不能怨我吧?”
南宮瑤悻悻撇嘴,沒好氣道:“該給她吃了的,省得家里聒噪?!?/p>
“嗯……”
聽聞此言,候九山也不由沉默自責(zé)起來,只得低聲輕嘆找補(bǔ)著:“那就再去南宮家一趟吧?!?/p>
瑤妹:?。??
她自然明白這是說笑,血衣八九行走都跟她親近密切,六行走也經(jīng)常相見,中州血子怎么會跑到南宮氏橫兇?
就算以后惹了禍?zhǔn)拢且彩沁^千年之后了,又跟自己沒什么關(guān)系。
“誒,對了?!?/p>
小蘿莉笑瞇瞇的招呼:“南宮族里有個老頭兒,養(yǎng)的果子不錯,弄點(diǎn)兒一起吃?”
趙慶看在眼里,跟嬌妻暗戳戳的對視無聲。
此刻不管怎么看,這南宮小蘿莉都是反骨仔……
“算了,不去。”
候九山也跟當(dāng)真了似的,琢磨許久之后才訕訕搖頭,轉(zhuǎn)而望向簡瓊身邊的傀儡:“小八,你跟著去蝶坪吧?!?/p>
“師兄還有正事,不帶你了?!?/p>
傀儡恭敬施禮,繼而又接連對趙慶施禮:“師兄,勞煩攜我們一程了?!?/p>
小八……
姝月檸妹神情古怪,只道夫君是血衣小八,差點(diǎn)忘了中州還有個血衣小八……
簡廷,中州八血子,說不定清早的時候,血神殿就是他請去蝶坪的。
候九山滿目玩味的盯著周曉怡:“小丫頭看什么?這個小八也有正事,你們自己玩。”
“趙師弟,走一趟?!?/p>
趙慶心下思索,也沒猜到候九山帶他有什么正事,只是平靜點(diǎn)頭應(yīng)好。
“我晚些回蝶坪,方瓔跟著先去?!?/p>
他輕笑叮囑嬌妻,實(shí)則也沒什么大礙,畢竟司禾真身就在身邊,可還是實(shí)打?qū)嵉奶煜阈凶撸幢闶亲约翰辉?,也不用?dān)心姝月和清歡曉怡了。
骨女挽著清歡藕臂也柔聲淺應(yīng):“我和瑤兒也一起回去,你只管辦正事。”
“好!”
“簡師弟,帶著師妹一起過去吧,過后同項(xiàng)沁再坐下慢飲?!?/p>
趙慶眼看簡廷那肉身都沒了的可憐模樣,含笑拍了拍傀儡肩膀,又與嚴(yán)燁龐振幾位師兄道別后,便隨著候九山先行一步,離開了淮西之地。
……
浩瀚中州,煙云繚繞。
烈風(fēng)依舊,但寒雪平息。
似乎葉氏的變故,并沒有影響到外界絲毫,自是要?dú)w功于翠鴛的彌天偉力。
但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關(guān)于葉氏的所有境況,各宗各族儼然都會有所察覺……
趙慶被侯爺帶著接連傳渡,那煉化虛空的手段之下,近乎步丈天地萬物,一步一山河,時光都像在交錯混亂。
只是十?dāng)?shù)息光景,便不知遠(yuǎn)離了淮西多少萬里!
“夜魂國。”
“夏家自養(yǎng)的勢力,整個國屬都生存于秘境中,與世隔絕。”
候九山負(fù)手立于天地,皺眉單手一擰,便于流云之間撕裂了虛空。
那猶如天地瘡疤一樣的猙獰裂隙,尤為滲人恐怖,激蕩亂流能將元嬰都頃刻抹殺!
“嗯……后花園?!?/p>
“不想還有生存于秘境中的國度?!?/p>
趙慶凝眸輕輕點(diǎn)頭,大致明白候九山的意思。
至于眼前的天地裂隙……便也就相當(dāng)于臨時的傳渡陣了,有大能護(hù)著倒也能闖一闖,沒有的話……會死的很有節(jié)奏感。
他側(cè)目望向候九山猜測:“這裂隙能夠直接闖入夜魂國秘境?”
男子輕笑點(diǎn)頭,浩蕩元神將趙慶庇護(hù):“僅此一處?!?/p>
“夜魂國境真正的入口在夏族禁地,咱們從這邊偷摸溜進(jìn)去?!?/p>
趙慶:???
話說夏語嬋就跟在蝶坪休養(yǎng),讓她把咱們帶進(jìn)去不好嗎?
非得偷偷摸摸的……
可下一瞬,當(dāng)兩人強(qiáng)闖天地裂隙,眼前的世界再次定格流轉(zhuǎn)之時!
趙慶卻是什么多余的想法都沒了……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似乎是血衣的神通。
“夜魂國境,國主元嬰修士,不曉天地變遷,不識玉京星闕,自成囹圄天地,以夏氏某位老祖為尊主?!?/p>
兩人身形被元神遮掩,御空隱沒于流云之間。
趙慶聽著候九山的低語,也適時布下了不少神識印記,觀察這個世外桃源一樣的國境。
不識天下九十州變遷,不曉玉京星闕道統(tǒng)……這顯然是夏氏的私軍無疑。
能將整個秘境化作修行仙朝,的確是潑天的大手筆。
可當(dāng)趙慶周身的氣血開始被影響,察覺到某處山峰飛蕩的血色龍影后,神情漸漸變得愈發(fā)古怪無奈。
這不是血衣九曜天封印嗎?
這么?。?/p>
就封了屁大點(diǎn)兒的地方?
只是剎那,趙慶就明白了所有,恍然凝重道:“師尊到了中州?”
這根本不用多想,在這種元嬰當(dāng)國主的私境里,能出現(xiàn)九曜天封個小山殿,不是青影還能是誰???
眼看趙慶如此猜測,候九山?jīng)]有絲毫意外,輕笑點(diǎn)頭道:“離國修士青影渡海求仙,參與玄霄谷試煉,被金丹前輩賜下靈器符筆,帶來了天外仙境清修?!?/p>
趙慶:……
早先在萬象門,青影確實(shí)說過要離開永寧州了,但他萬萬沒想到竟是這種境況。
渡海求仙……
天外仙境……
青影苦哈哈畫符十幾年,好不容易筑基了,孤身渡海尋求精進(jìn),結(jié)果被特么的弄到夏氏的私境里打工了???
“九曜天下,能夠言述些超脫尋常的話語,不被道劫意志影響,是我先前留下的。”
趙慶聞言凝重點(diǎn)頭,之前在萬象門時沒有封印,確實(shí)還得陪著青影走劇本,否則容易當(dāng)場暴斃……
候九山浩蕩元神橫掃秘境,輕笑言述道:“周遭沒有金丹,整個國境僅有的一位元嬰在行樂,走吧?!?/p>
趙慶:……
這么謹(jǐn)慎嗎?
血衣樓主是有點(diǎn)活兒在身上的。
他心神暗自繃緊,猜測青影要見自己,應(yīng)該是與司禾脫離封印有關(guān)。
……
兩人落于荒蕪小峰之上,大搖大擺的就過去了。
這整個夜魂國境,不說候九山如何,除了國主那個元嬰外,剩下的些許金丹在趙慶面前都根本不夠看。
然而,當(dāng)兩人立于庭院之前,卻是目光交錯,無聲沉默了。
候九山看著趙慶不說話。
趙慶也看著這位橫行霸道的四血子不說話。
不管他們兩個如何,青影可是實(shí)打?qū)嵉膭傊?,神識都還孱弱呢,眼下應(yīng)是沒察覺到動靜。
“呃……青影師妹?”
無奈之下,趙慶探出神識輕喚,算是敲個門。
……
神識傳出,無人回應(yīng)。
于是乎……
一位血衣行走,一位中州血子,便只能老老實(shí)實(shí)的站著干等,隨口交流都不太敢了。
趙慶眼看侯爺這老實(shí)巴交的模樣,差點(diǎn)都沒能反應(yīng)過來,哥們兒剛剛在葉氏不還只手遮天嗎?
合著也得走劇本啊?
足足大半晌后,庭院小殿中才傳來平靜輕語……
“進(jìn)來吧。”
聽到這閑適清幽的倦語,趙慶驟然心下一緊,這完全是樓主的架子啊,根本不是那可憐巴巴的小符女了。
候九山神情平靜,老實(shí)巴交看著趙慶,沒有絲毫動作。
趙慶沉默良久,還是推開了院門進(jìn)入,沒辦法……自己老婆都跑出來了,總要面對。
大不了再被抽筋一次。
兩人一前一后,沉默穿過荒寂院落枯池,徑直步入了清靜小殿。
入目所見。
有女子身著簡樸素袍,如瀑青絲隨意披散垂下,黛眉瓊鼻如畫清冷,美眸微凝正垂首書符,顯得極為認(rèn)真,根本就沒有抬頭看兩人。
趙慶察覺到司禾的心念還能傳遞,不由暗暗吐槽:“真夠反差的,她之前在萬象門,還甜膩喊清歡姐姐?!?/p>
司禾也暗暗嘲弄:“翠鴛不是說龍性本淫?說不定還有更反差的時候?!?/p>
此刻。
候九山神情凝重,單膝跪地垂首無聲。
趙慶便也有樣學(xué)樣,老老實(shí)實(shí)地單膝跪地,安靜等著筑基小符女的批判。
青影早已不是當(dāng)年的幼女,十?dāng)?shù)年出落的豐潤絕美,此刻更帶著血衣樓主的無上氣質(zhì),尤為清艷不凡。
她安靜垂首書錄符紙,傳出綿長微弱的鼻息聲,只是隨意抬眸看了一眼,平靜吩咐道:“別在中州亂殺,去吧。”
“趙慶留下?!?/p>
候九山神情不改,起身再躬一禮,低語道:“九曜天封印三日后消退,罪猿在國境中等待八行走。”
言罷,他便轉(zhuǎn)身緩步離開,直至出了庭院后,才傳渡消失隱匿無蹤。
空寂小殿之中,便只剩下了趙慶和青影兩人。
氣氛一時尤為死寂,只有朱砂落于靈符的沙沙摩挲,與女子綿柔如絮的悠長鼻息。
趙慶默不作聲的單跪等候,心里不斷揣測著接下來的境況。
……
女子美眸始終凝視著符繪,纖手執(zhí)筆,有條不紊的沾染朱砂。
直至綿長吐息換氣時,才輕聲平靜問了兩句:“有仙君做道侶,覺得如何?”
“看樣子你也入了天香?”
趙慶心中早有預(yù)料,自然是適時甩鍋給曜華星闕,干拴著血衣肯定沒法張嘴。
他依舊低頭,恭敬輕聲道:“師尊息怒,曜華臨時相邀,實(shí)屬意外。”
青影美眸平靜注視著新制符箓,認(rèn)真審視自己方才數(shù)個時辰的心血,許久之后才緩緩點(diǎn)頭:“本座若想抹殺乘黃,隨手便可為之,監(jiān)禁自有監(jiān)禁的妙處?!?/p>
聽聞此言,趙慶心中一緊,但并未察覺到任何殺意,又暗暗松了口氣。
他心下思索,恭敬附和道:“弟子愚昧,后知后覺,想來如師尊真龍仙軀,都還在龍淵清修,只是以化身墜入紅塵……”
這倒是一點(diǎn)不差,血衣樓主都自囚龍淵,封著司禾確實(shí)可能有些說道。
主要是趙慶跟司禾想來想去,青影確實(shí)能隨便砍死他倆,故而也只能往其他地方猜測了。
聽著趙慶單膝跪在身前硬舔,青影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只等他冗長說完后,才清冷低聲淺應(yīng):“嗯?!?/p>
“瑾一之后,血衣道統(tǒng)隔傳于你,日后自行體悟天地,九曜天隨身吧?!?/p>
驟然間,趙慶目光渙散失神,心神狠狠戰(zhàn)栗搖曳!竟察覺到有難以抗拒的偉力涌入了魂魄……
就像是肝的那些妙法體悟一般,記憶中憑空多了數(shù)不清的繁奧真解!
其箓其繪奧秘深邃,繁而又雜,凝神窺測如見淵海!
近乎使得他過往的記憶都模糊,一時無法適應(yīng)這皆盡由紋路演化的神通……
血衣,九曜天!
且并非是眼前女子如何動作,更非血衣星辰映入國境……
而是啟自命宮之變!像是龍影命魂所贈予的天地真解,青龍入命第一次有了實(shí)質(zhì)作用!
“可封泥丸、元嬰、元神……仙途三神。”
“可禁幽精、胎光、爽靈……天地三魂?!?/p>
“可鎮(zhèn)彭踞、彭躓、彭蹻……大道三尸?!?/p>
“九曜所映,你日后自修自證,若能通明體悟,乘黃與你自身的天道殘片,自行抉擇封印就是?!?/p>
趙慶聽著女子清冷平靜的低語,與司禾默默揣測著。
九曜天,是能封天道殘片的……
這他們倒是并未意外,這小符女都跟大道對著干了,封個殘片倒也正常。
趙慶心中恍然明白,青影這是……讓他自己去修九曜天,以后可以自己封了司禾。
但話說自己這小水池一樣的修為,不說封司禾了,只怕封個元嬰都夠嗆。
這合理嗎?
而且光是這九曜天神通的繁奧,想肝好恐怕得幾百上千年,以現(xiàn)在的修為,能不能看懂都是個問題,別說領(lǐng)悟了。
妥妥的小馬拉大車。
“弟子拜謝師尊傳法!”
眼下,趙慶自是老老實(shí)實(shí)的單跪施禮,將頭顱垂的更低幾分。
只要血衣不抓自己老婆,那怎么樣都行,他直接就化身血衣忠犬。
女子并未應(yīng)聲,只是劍指持符,黛眉輕輕蹙起,似是對這符箓有些不滿……
“化身有用,既然是你的道侶,讓小狐修下去就是?!?/p>
聽聞此言,趙慶再次施禮,只差和葉曦一樣,給青影哐哐哐磕三個響頭了。
他和司禾此刻都能明白,眼下青影是真的提點(diǎn),雖然不知其中緣由,但她自己都是個玩化身的……應(yīng)該有大用。
只不過……接下來的光景,青影便又開始重新制符。
趙慶不敢打擾,老老實(shí)實(shí)的單膝跪到了天黑……這夜魂國境里,天黑的似乎很快。
直至女子身上靈力耗盡,泥丸神識都枯竭,酥胸起伏悠長吐息后,才抬眸清冷道:“起來吧。”
“代血衣行走天下,已有數(shù)百晝夜,進(jìn)境如何?”
趙慶恭敬起身,安靜站在女子身側(cè)半丈之外,低聲回應(yīng)道:“始修妄意、識神、游魂,五氣之三?!?/p>
“同其余行走一道,靜待仙路。”
青影隨意踱步,臨近符筆小架,又開始細(xì)心整理自己的幾支符筆。
輕聲隨意評價道:“也算金丹八境過半了,不可好高騖遠(yuǎn),畢竟日月悠長?!?/p>
呃……
趙慶凝重點(diǎn)頭,沉默不語。
能看出來,司禾修個化身,沒幾個月就干進(jìn)天香城里了。
青影修個化身,磨磨唧唧的蹭了二十多年,還是個筑基一層,只差給她那小破筆都供起來……
趙慶嗅著女子清幽的發(fā)香,目光停留其豐潤身段,也只是跟司禾一起吐槽,打心眼里生不出任何妄想……亂想是要死人的。
他眼看這位尊高無上的清艷符女,又開始忙活著整理小殿。
此刻主動開口道:“弟子已經(jīng)見過沈俗苗劍……”
青影無暇的美眸回望,入殿以來第一次認(rèn)真審視趙慶,朱唇輕啟氣若幽蘭,平靜中帶著淡漠:“這些事,合該入淵述職?!?/p>
趙慶:……
他沉默少許,躬身施禮:“弟子知罪。”
“嗯……”
青影緩和點(diǎn)頭,繼而側(cè)目望向殿外清寂夜色,平靜道:“本座跟隨諸多前輩道友,應(yīng)是會成為化外礦奴?!?/p>
“你帶著血衣弟子顧清歡,隨侍左右?!?/p>
哦……
啊???
趙慶腦子一懵,夏家要把你送去化外挖礦?
我還得帶著清歡,跟在身邊當(dāng)你的隨侍仆從?
真就是吃飽了沒事兒干……
但仔細(xì)想想倒也合理,這活爹在萬象門的時候,張瑾一就是她的隨侍。
“弟子明白,自當(dāng)盡心隨侍師尊?!?/p>
“是否需要改換姿容,不知何時啟程動身?”
聽聞此言,青影難得露出笑容,但絕艷美眸望向男子,卻又盡是嘲弄審視之意。
趙慶這才反應(yīng)過來。
哦,明白了。
是這么回事兒……都讓自己這個小弟去弄明白唄?
他恭敬道:“弟子鞠躬盡瘁,盡心竭力,為師尊此番游歷排憂?!?/p>
“哼?!?/p>
女子清冷哼了一聲:“辦這點(diǎn)瑣事,需要你如何盡心竭力?”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