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睡上一覺,連日作戰(zhàn)充裕睡眠一晚,頗為安逸。
翌日。
送馮中云委員歸去,因隊伍繳獲頗豐,贈食品物資兩車,以供隨軍群眾食用。
見家家素縞,為安撫人心,也為激發(fā)全體指戰(zhàn)員和當?shù)厝罕娍谷罩疀Q心,陸北舉辦戰(zhàn)利品展覽會,將繳獲之日偽軍裝備和物資作為展覽品,準備送去莫力達瓦縣城進行展覽。
他也前往莫力達瓦縣城,一面視察當?shù)厍闆r,一面籌備此事。
向趙尚志匯報,遂派遣龍北部隊宣傳科一行人,科長姓徐,第三軍四師某團政治部主任,陸北與他并無深交,曾在湯原縣根據(jù)地見過兩面,性格較為沉默內(nèi)斂。
騎馬前往莫力達瓦縣城,不過十幾公里左右,頃刻即到。
駐扎在莫力達瓦縣城的是第一支隊三營,得陸北前來視察,灑水凈街,士兵多假裝忙碌者,意圖給予一個好印象。這讓陸北很不滿意,遂叫來其軍政主管批評,勿搞這些花樣。
礙于戰(zhàn)爭,莫力達瓦市面店鋪關(guān)門者十之八九,陸北與路過群眾交談,都對抗聯(lián)贊不絕口,商業(yè)之事不礙生計,可以克服。
雖說如此,但陸北心情總覺不妙,生計可以克服,但生活質(zhì)量未見太多提升,乃抗聯(lián)接管政務(wù)后一大憾事。民眾未受太多苛捐雜稅,這讓陸北心中稍稍好受。
隨后,陸北又前往嫩江橋,觀察前沿對峙之情況。
固守莫力達瓦之一支隊三營長介紹:“日軍常常以小股偵察部隊出據(jù)點襲擾,借碉堡工事之完備轟擊我們構(gòu)筑的防御工事體系,但收效甚微。
昨日日軍又增派機槍數(shù)挺,實力增強,占據(jù)橋頭兩側(cè)碉堡工事逞威風,還讓漢奸喊話邀戰(zhàn),我部依照指揮部命令堅守不出。”
“很好,決不能有一時之氣就沖動?!?/p>
拿起望遠鏡,陸北躲在構(gòu)筑出的觀察哨后查看,那棟四五層樓高的炮樓實數(shù)礙眼,可惜七七野炮炮彈打光,不然轟擊兩輪,此據(jù)點必然蕩然無存。
得想個辦法把這個橋頭據(jù)點給打掉,不然莫力達瓦時時刻刻處于日軍的威脅中。
看著寬闊的嫩江,陸北心里總是不得勁兒,所謂臥榻之地豈容他人酣睡,對抗聯(lián)是這樣,對日軍也是如此。仗打了九年,現(xiàn)如今東北還有一個縣城在抗聯(lián)手中,關(guān)東軍內(nèi)部估計早就炸窩了。
陸北問三營長:“這么些時日,你們就沒想什么辦法整治整治他們?”
“指揮部的命令是堅守不懈,固守陣地。”
“真是死腦筋。”
沒由來挨了句批評,那位營長很是郁悶,怎么能讓日軍安安心心過日子,這不符合游擊作戰(zhàn)精神。發(fā)揮一下主觀能動性,老子不舒服也不能讓日軍舒服,即使自己舒服也不能讓日軍舒服,不在消滅敵人,而在于消磨敵人。
陸北認為一支隊缺乏游擊作戰(zhàn)的主觀能動性,是需要改正的。
結(jié)束前沿觀察后,陸北便回莫力達瓦縣城,遭遇當?shù)厥考澣谎缯?,陸北本不愿,可想起參謀長馮志剛的叮囑,一定要和士紳地主階級打好關(guān)系,即使不能完全爭取與抗聯(lián)一起,也要使其同情我軍。
剛赴宴,這群士紳地主就給陸北整了個大活兒。
他們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個日本商人,偽滿新京香煙廠原材料供應(yīng)商。
那家伙操著一口純正東北鐵嶺腔,一見面就九十度彎腰鞠躬,把陸北嚇了一跳。活著的、死了的日本人見多了,沒見過碰面就給他彎腰鞠躬的,這讓上面知道還以為自己要叛變革命。
“拉拉拉,拉出去槍斃!”
周圍幾名士紳地主趕緊解釋:“使不得,還請陸長官手下留情。”
陸北掏出手槍:“老子不當漢奸,叫警衛(wèi)班的過來,全給拉出去槍斃!”
“冤枉啊,陸長官冤枉啊!”
那個小日本也被嚇的面無血色,跪在地上磕頭求饒,稱自己來絕不是勸降的,與政府無關(guān),實屬出于商業(yè)需求特來此地商討。
話雖如此,可陸北不能信啊,趕緊讓通訊員前往指揮部向上級匯報。戰(zhàn)爭時期私見日本人,給他十張嘴都說不清,還是先匯報組織為好,不然就憑老趙那脾氣,不自己生吞活剝都算手下留情。
士紳說:“陸長官,您稍安勿躁,可別嚇唬我們。”
“諸位鄉(xiāng)老,你們別害我啊!”
陸北也是欲哭無淚:“我在戰(zhàn)場上與敵人拼殺,死了也是為國而亡,這事要是說不清楚,上面把我當漢奸給槍斃,我死得可比你們冤枉?!?/p>
“久聞陸長官威名,我等作證,您絕無叛國之心?!?/p>
“你們有一個算一個,半個漢奸出身,作證有屁用啊?”
命人將其控制住,陸北趕緊跑出去尋找那個徐宣傳科長,讓他做一個見證,表明自己絕無叛變之心。
聞訊,正在組織戰(zhàn)利品展覽會的徐科長跑來,一見面聽了個來龍去脈,也是不敢私自接觸??聪蜿懕钡难凵窆謬樔说模恼f這事也別牽扯他。
陸北一個李兆林的心腹愛將,對其放縱十足,他一個老趙的簇擁跟班,現(xiàn)在第三路軍是李總指揮說話算數(shù),陸北都不敢觸這個霉頭,他怎么敢去接觸。私自接觸日本人,放陸北身上解釋清楚大抵還能活命,放他身上,李總指揮估計連聽解釋都不想聽。
兩撮人就那么干等著,陸北反正是不敢私自接觸的,有什么事聽組織的,大方向拿捏到死死,那絕對不會錯。
到下午三時許,只見曹大榮策馬而來,一見面便把陸北扯去一旁。
“你咋回事?”
“我不知道啊,來聯(lián)絡(luò)當?shù)厥考澑星楦把?,看看能不能從這群老財主兜里要點東西,鬼知道他們給日本人牽線搭橋,我多冤枉!”
曹大榮低聲問:“你和那個日本人說過話沒?”
“真沒,我一進門,這小子就給我彎腰鞠躬。你可以去問在場的人,第一時間我就把槍掏出來說要槍斃,沒有單獨見面的事情發(fā)生?!?/p>
“這就好?!?/p>
陸北問:“上面是什么意思?”
“還沒給回話,咱們先探探口風,如果是勸降就給?!辈艽髽s用手在脖子上比了比。
“大抵不是,日本人也不是腦子有病,咱們打了敗仗他們或許會勸降,我們剛剛打了勝仗,將他們的分封鎖線打的亂七八糟,沒個把月工夫恢復(fù)不過來,這時候來勸降干嘛?”
拍了拍陸北的肩膀,曹大榮說:“先問問,你做詢問,我來記錄。那個姓徐的宣傳科科長,讓他也參與進來做陪審,這事一定要弄的清清楚楚才行?!?/p>
“你有經(jīng)驗,我聽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