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寧十分堅持。
她既然嫁進來,就要做真真正正的世子夫人。
她可以接受沒有夫妻之實,但不能接受,顧珩不把她當妻子看待。
又是幾息的沉默。
陸昭寧無法忍受,正想再次開口,眼前的喜帕忽地被掀開。
她猝不及防地抬頭,對上男人那雙深沉的眸子。
顧珩手里還拿著玉如意,“滿意了?”
陸昭寧垂首。
“我無意為難世子?!?/p>
顧珩轉(zhuǎn)身放下那象征著新婚夫妻稱心如意的玉如意,語氣平和。
“不揭你蓋頭,是不想你將來后悔。
“沒想到你如此固執(zhí)。
“世子夫人之位,就這般好么?!?/p>
值得她這般破釜沉舟,將后半輩子都葬送在深宅之中?
他并不理解她這種女子的心思。
一心想著往上爬,卻不知,爬得高,摔得也會更痛么。
哪怕尊貴如皇后之位,也非永遠的護身符。
何況是世子夫人。
陸昭寧靜靜地坐著,沒有接話。
像他這種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又怎知,他看似尋常,甚至不屑的東西,在別人看來,是穿過重重荊棘叢,跨過好幾座高山,才能勉強夠得著的呢?
……
皇宮。
皇帝聽完李賀所稟告的,勃然大怒。
“糧草一案,務(wù)必要查清楚!
“李賀,此案交由你負責?!?/p>
李賀領(lǐng)命。
皇帝又想到險些被冤枉的陸家,神情稍微緩和下來。
這陸家,應(yīng)當論功行賞才是。
若非陸家及時送上糧草,那一仗,梁國大軍不被敵軍殲滅,也會活活餓死。
不過,這陸項天如果是官身,賞賜起來就簡單了,可他偏偏是個商人。
如何賞賜陸家,得好好斟酌。
拋開這事兒,侯府那邊還需先安撫安撫。
畢竟是因著他的武斷,誤了人家小夫妻的吉時。
“來人,去將番邦進貢的南海明珠取來,送給世子夫人,作為新婚賀禮。”
“喏!”
……
忠勇侯府。
新房內(nèi)。
顧珩沒有久留,揭了蓋頭就走了。
阿蠻進來伺候小姐,不無苦惱地說。
“小姐,這地方簡直比聽雨軒還要偏僻荒涼,我方才走了一圈,都沒見到幾個人。
“最過分的是,連小廚房都沒有!
“我們這是被‘流放’了??!”
陸昭寧眉頭深鎖。
比聽雨軒還偏?
打眼一掃,瞧見柜上放著一只花瓶,與這屋子顯得格格不入。
她并未多想。
“有熱水嗎?”她問。
“小姐要沐浴嗎?那我去隔壁院子問問?!?/p>
阿蠻剛要出去,一個婆子領(lǐng)著幾個婢女進來了。
那婆子,她們之前見過。
上回陸昭寧和離后離開侯府,是這婆子幫她趕走糾纏不清的顧長淵。
婆子笑吟吟的。
“老奴姓沈,人境院的仆婢們瞧我年紀大,尊稱我一聲‘沈嬤嬤’。
“以后就由老奴伺候世子夫人的日常起居了?!?/p>
陸昭寧朝她微微點頭,以示明了。
“沈嬤嬤,這院里沒有小廚房嗎?”
她想,許是阿蠻沒有找到。
畢竟,哪有院子不設(shè)小廚房的?
沈嬤嬤笑著回。
“這兒是香雪苑,和世子的月華軒離得近,故而共用一個廚房?!?/p>
阿蠻立即反駁。
“和月華軒離得近?怎會如此荒涼?”
騙人的吧!
沈嬤嬤司空見慣。
“世子喜靜,加上生活簡樸,才會顯得荒涼。
“世子夫人往后習(xí)慣了,就會覺得別有一番雅致?!?/p>
阿蠻腹誹:習(xí)慣是不可能習(xí)慣的!這地方,根本不像人住的,倒像是隱士!
另一邊,瀾院。
林婉晴這廂還在懊惱,婚宴上竹籃打水一場空,反倒讓陸家出了風頭。
又聽聞,陸昭寧住進了香雪苑。
她瞬間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什么?不是聽雨軒?!”
哐!
一個茶碗摔落在地。
林婉晴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世子給陸昭寧那賤人安排的,竟是離他最近的——香雪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