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府。
戎巍院,前廳。
王氏與顧母兩人坐在那兒,一度沉默無言。
顧母沒有好臉色。
王氏也瞧出來了,但為著欣欣的婚事,她必須得拉下臉來。
“小姑子,我曉得你心里不痛快。
“我又何嘗不是呢?
“我的丈夫和兒子瞞著我,捅出簍子來,又想著一家人共度難關(guān)了。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若只是我一人受牽連,倒也認(rèn)命了,可欣欣她……她無辜啊。這些日子,欣欣一直躲在房里哭,我不敢讓她知道真相。
“她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她父親為何拿走陪嫁?!?/p>
王氏邊說邊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
顧母警覺。
“你來向我訴苦,難道是想讓我添妝?”
別做夢(mèng)了!
她沒讓兄長彌補(bǔ)她的損失,已是看在兄妹一場的份上了!
王氏搖頭。
“不是的,小姑子,你也知道,那二十萬金,有一大半都被五弟拿走……”
顧母直接打斷這話。
“你今日過來,到底想干什么?!?/p>
王氏嘆了口氣。
“我知你怨你兄長,但我們終歸是一家人。
“誰還沒有個(gè)錯(cuò)呢?若真要計(jì)較,當(dāng)日周歲宴上,小姑子你和母親算計(jì)一場,害人不成,反害了欣欣,我豈不是也要向你們討個(gè)……”
顧母的臉色驀地一冷。
她當(dāng)即反駁,“什么害人?我害誰了!”
這是在威脅她?
王氏自說自話。
“小姑子,不管我們這些做長輩的鬧成什么樣,欣欣這孩子,我可就交給你了。這聘禮……你可得跟我們同心啊?!?/p>
顧母忍無可忍。
“同心?意思是要我勸侯爺,答應(yīng)你們那五萬金的要求?”
簡直可笑!他們還嫌害得她不夠慘是嗎!
“我已被剝奪中饋大權(quán),聘禮的事兒,我說不上話!來人,送客!”
王氏主動(dòng)起身離位,面上仍賠著笑。
“小姑子,既然你今日心情不佳,我改日再來吧。不過做嫂子的有句話得勸你,既已被逼上絕路,更得尋找助力,欣欣再怎么著也是你親侄女,她嫁進(jìn)來,你才有翻身的機(jī)會(huì)。想對(duì)付那妾室,大房得有所出啊?!?/p>
她說完就走了。
顧母鐵青著臉,心里那口郁氣越積越重,甚至一度喘不過氣。
“討債鬼!一群討債鬼!這話分明是在嘲諷大房無所出,只能靠她的女兒?。?!”
菊嬤嬤泡了杯降火茶,端給顧母。
顧母剛要低頭喝……
“噗——”
她驀地吐出一大口血。
一旁的菊嬤嬤呆住,旋即沖著外面大喊。
“府醫(yī)!快找府醫(yī)來!”
顧母忽然吐血。
不止府醫(yī),陸昭寧也來了。
忠勇侯和顧長淵都有公辦,不在府上。
林婉晴帶著錦繡去求子觀音廟了。
孟姨娘執(zhí)掌中饋,這幾日成天去侯府的鋪?zhàn)永锟促~、查賬,想盡快弄清楚侯府有多少財(cái)產(chǎn),今日也不在家。
顧母看了一圈,只瞧見陸昭寧這個(gè)兒媳,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兒。
這么一大家子人,到最后關(guān)心她、在她身邊的,只有她最厭惡的那個(gè)。
她到底做了什么孽?。?/p>
想到當(dāng)初她對(duì)侯爺發(fā)的毒誓——如果是她偷盜陸昭寧的嫁妝,就眾叛親離。
如今竟一語成讖了……
顧母別過臉,閉上眼,心如死灰。
床邊,府醫(yī)向陸昭寧說:“世子夫人,老夫人這是急火攻心,只要適當(dāng)調(diào)理,不日就能痊愈?!?/p>
陸昭寧站在那兒,看著床上的婆母。
這才幾天光景?婆母竟瘦了一圈。
看來,近日的事,對(duì)她打擊不小。
陸昭寧叮囑菊嬤嬤,照看好老夫人,隨后便不做停留。
顧母冷笑。
“不用你假慈悲。”
陸昭寧好似沒聽見,也就沒回嘴。
跟一個(gè)病人斗嘴斗氣,沒什么意思。
她走出戎巍院,迎面見到一個(gè)頗為意外的人。
“哈哈!嫂夫人,別來無恙??!”
六皇子一襲暗紫金繡錦服,乖戾張狂。身后跟著十幾名黑衣勁裝侍衛(wèi),來勢(shì)洶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