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整個大廳的人都驚了一下,沒想到黎軟會這樣說,語氣涼薄又諷刺。
秦不舟就坐在老婆旁邊的沙發(fā)扶手上,眉心皺了皺:“老婆……長輩的事,我們先別參與。”
黎軟避開他的觸碰,無視他,朝秦振手邊的兩個孩子懵懂的樣子溫柔地笑了笑。
秦振也沒想到這個二兒媳婦會最先表態(tài)支持他帶回私生子。
他看黎軟時,眼睛都亮了一下,目光從銳利變得柔和。
“還是軟軟最懂事,軟軟說得對,你當(dāng)年都能認(rèn)下憐云,這些年把她寵得跟親生女兒一樣,怎么就不能認(rèn)下蘿拉和羅恩了?”
徐靜窩火:“這能一樣嗎!”
當(dāng)年牧憐云從一場雷雨夜的嚴(yán)重車禍里救出秦不舟,自己卻因此傷了身子,久病纏身,父母也在那場車禍中喪生,成了孤兒。
她是為了兒子,也同情牧憐云的遭遇,為報答牧憐云對秦家的恩情,才收做養(yǎng)女的。
但她要是認(rèn)了秦振帶回來的這對私生子。
秦家突然多出一對七八歲大的雙胞胎少爺小姐,身上還明顯帶著異國血統(tǒng),她以后怎么在富太太圈立足?
那些八卦老女人們,背地里能戳著她的脊梁骨,笑話死她。
這事讓她太難堪,她恨紅了眼。
“秦振,你要把這兩個人掛到我名下,就是在打我的臉!你沒有心!三年了!你出國三年了啊,一回來竟然就要這樣對我!”
黎軟率先接話:“爸怎么沒有心,這對孩子長得白凈漂亮,可見爸對孩子是花了心思的。倒是太太,把養(yǎng)女當(dāng)成掌心寵,兩個兒媳婦反而成了外人,兒媳婦的媽更被貶得一文不值,甚至都不配呼吸。”
她微頓,眼神極冷,音色卻溫柔,最后總結(jié):“太太才沒有心呢?!?/p>
“黎!軟!”
徐靜氣急了。
蘇慧蘭的事又被提及,她像是想到什么,更加難堪,整張臉都漲紅得快成茄子色。
惱羞成怒之下,她抄起茶幾上的茶杯,朝黎軟砸過去:“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你給我滾出秦家!”
茶杯飛過來太突然,黎軟來不及躲,抬手去擋。
預(yù)料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
秦不舟擋在她前面,茶杯砸到了他的肩頭上,又摔到地上。
摔碎的聲音尖銳刺耳。
確認(rèn)了下黎軟沒受傷,秦不舟將腳邊的碎瓷片踢遠(yuǎn)一點,回身怒視徐靜:“爸犯的錯,你不砸他,砸我老婆干嘛!”
徐靜氣笑了:“你們馬上就能領(lǐng)離婚證了,還叫老婆呢?!?/p>
秦不舟噎了一下。
徐靜命令管家:“秦大昌,把黎軟給我扔出去,以后秦家莊園的門不準(zhǔn)外人隨便進?!?/p>
管家唯唯諾諾,往前走了幾步。
又聽秦振沉穩(wěn)發(fā)話:“誰敢動我的好兒媳?!?/p>
管家定住了。
主人家吵架,搞得他左右都不好做人。
秦振嚴(yán)肅凝視徐靜:“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p>
黎軟挑眉。
原來這就是有家主撐腰的感覺?
她學(xué)著牧憐云之前在她面前的綠茶模樣,添油加醋地告狀:
“爸,您離開三年,媽現(xiàn)在都飄了,說自己是喪偶式婚姻,秦家全靠她撐著,她權(quán)利大得很,動不動就把我和大嫂當(dāng)傭人使喚,磋磨我們。”
驟然被提及,江明漪撫著孕肚,沒什么存在感地低下了頭。
“黎軟!”徐靜暴怒。
黎軟往秦不舟身后藏,像是害怕,癟著嘴看秦振:“爸你看,媽又兇我,一會估計又要罰我跪了?!?/p>
難怪牧憐云沉迷于當(dāng)綠茶婊。
黎軟也有點上癮,演小茶茶,看對方被氣得七竅生煙,好爽??!
秦振的神色更加嚴(yán)峻,嗓音渾厚,聲量跟著大了幾分。
“她只是說了幾句實話,你兇她干什么,整天在兒媳婦面前拿喬,我看你這個太太是越當(dāng)越不像話?!?/p>
他彎腰,將懷里的女兒溫柔地放到地上,沉穩(wěn)發(fā)話:“蘿拉和羅恩進族譜的事,我不是跟你商量,是通知你,不管你高不高興、樂不樂意,這事都必須這么辦!”
徐靜臉色一白,往后踉蹌了幾步。
牧憐云扶住她,輕柔勸著:“媽,身體要緊。”
黎軟這才注意到牧憐云。
以往最愛成為視角中心的女人,今晚出奇的安靜。
黎軟沒有錯過她臉上對秦振的冷漠神色,她一個外人,也不贊同那對私生子進秦家族譜么?
正出神,秦晟之的聲音喚回了黎軟的思緒。
父親表了態(tài),秦晟之也終于開口表態(tài):“爸,這件事你不能不在乎媽的感受,如果你想一意孤行,那我堅決反對?!?/p>
秦振的情緒恢復(fù)了沉穩(wěn),深思了一會,目光落到秦不舟身上:“舟二,你的態(tài)度呢?”
他又補充了句:“你是要跟你大哥一樣,幫你媽反對我,還是跟隨你老婆,站在我這邊?”
“……”
秦不舟薄唇緊抿,蹙著眉。
父母之間的恩怨,怎么就變成他的送命題了?
他還沒說話,老太太率先拍大腿:“作孽!真是作孽?。 ?/p>
秦家人根據(jù)今天的事召開了一場慎重的家庭會議。
一行人轉(zhuǎn)場去了二樓的會議室。
臨走時,老太太留下了黎軟和江明漪:“明漪懷著孕,不能餓著她,黎軟,你陪她一起去餐廳先用晚飯吧?!?/p>
本來老太太也要牧憐云去餐廳吃飯,但徐靜堅決要把她帶進會議室。
徐靜一直握著牧憐云的手,就像握住了心靈慰藉。
大廳的喧鬧總算恢復(fù)沉寂。
晚餐很豐盛,長長的餐桌只有黎軟和江明漪對立而坐。
黎軟主動起身,給江明漪呈湯,“大嫂,你要是夾什么菜不方便,就喊我,我?guī)湍??!?/p>
江明漪盯著她,眉目溫婉和善:“謝謝弟妹?!?/p>
傭人都被黎軟支走,此刻餐廳只有她們妯娌兩人。
黎軟閑聊似地問:“大嫂,大哥他對你好嗎?”
“挺好的?!?/p>
江明漪答得幾乎不怎么思考。
她看了看周圍,確認(rèn)只有她和黎軟,才交心道:“我們是商業(yè)聯(lián)姻,我不指望他愛我勝過愛他的事業(yè),他能偶爾抽出一點點時間陪伴我孕檢,就夠了?!?/p>
黎軟聽得認(rèn)真,打心里佩服:“大嫂想得很通透?!?/p>
不論是牧憐云,還是江明漪,似乎都比她當(dāng)初的想得通,從來沒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
越想,黎軟越覺得當(dāng)年因為深愛秦不舟,一頭扎進秦家的自己很傻。
不過她不氣餒,任何時候想通,回頭都不晚。
桌上美食的香氣混雜著,紅燒肉和梅菜扣肉的油膩味竄入黎軟的鼻腔。
黎軟頓時感覺到胃里一片翻江倒海,胃酸上涌,她捂住唇,難耐地干嘔一聲,小跑去了洗手間。
江明漪筷子上還夾著青菜,望著黎軟跑開的背影,她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