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但她的反應(yīng)也是極快。
幾乎是在李莉被拉開的瞬間,她就立刻放聲大哭起來,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她蜷縮著身體,瑟瑟發(fā)抖,把自己偽裝成了一只受盡欺凌、毫無還手之力的小白兔。
她本就在高燒,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此刻,那兩邊臉頰上迅速浮現(xiàn)出的五個鮮紅指印,便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配上她那淚眼婆娑、驚恐萬狀的表情,看上去,竟真有那么幾分我見猶憐的味道。
李莉還在那邊罵罵咧咧,要不是被兩個女知青死死地從身后抱住腰,她恐怕又要沖上去把沈余芯撕了。
沈余芯則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過去。
“行了!行了!都別鬧了!”
最后還是站在門口的王建國看不下去了,大吼了一聲。
他皺著眉勸說李莉:“都這個時候了,你跟一個病人計較什么?趕緊睡吧!明早還要上工呢!”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李莉的火氣“噌”地又上來了。
“睡?我他媽怎么睡?!”
她指著自己那濕了一大片的鋪蓋,沖著王建國吼道。
“你看看!我的被子褥子全都濕透了!這深秋的夜里,你想讓我睡在冰水里嗎?!”
這倒確實是個難題。
屋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在這時,睡在李莉旁邊的張月梅嘆了口氣:“李莉,你今晚先跟我擠一擠吧?”
“明天天亮了,再把被子和床單拿出去曬曬?!?/p>
有了張月梅帶頭,屋里其他幾個女知青也趕緊附和起來。
“是啊李莉,先過去擠一晚上吧?!?/p>
“總比凍著強,明天出了太陽,被子一曬就好了?!?/p>
“別跟她一般見識了,她都燒糊涂了。”
眾人七嘴八舌地勸著,總算讓李莉那胸中翻騰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
她重重地喘了幾口粗氣,眼神依舊像刀子一樣刮在沈余芯身上。
“行了!”
李莉不耐煩地甩了甩胳膊。
“都別拉著我了,我不打她了還不行嗎!”
架著她的兩個女知青聞言,將信將疑地對視了一眼。
看李莉的情緒似乎真的平復(fù)了不少,她們這才遲疑著,慢慢松開了手。
然而,所有人都低估了李莉的怒氣和手段。
就在那兩雙手松開的瞬間!
李莉的身形如同一只蓄勢待發(fā)的獵豹,猛地一動!
她一個箭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抄起了炕邊另一個女知青放在那里的搪瓷杯!
那杯子里,還剩著半杯涼透了的白開水。
“嘩啦——!”
一道冰冷的水線在昏暗的馬燈下劃出一道弧線,沒有絲毫猶豫,盡數(shù)潑在了沈余芯那張慘白又掛著淚痕的臉上!
“啊——!”
沈余芯猝不及防,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冰冷的水順著她的臉頰和頭發(fā)淌下,瞬間浸濕了她的衣領(lǐng)。
她本就跌坐在自己的鋪蓋上,這一下,她身下的被褥床單,也跟著濕了一大片。
整個屋子再次陷入死寂,所有人都被李莉這突如其來的一下給搞蒙了。
李莉做完這一切,才仿佛終于出了一口惡氣。
她把空了的搪瓷杯“哐當(dāng)”一聲扔回原處。
然后,她拍了拍手,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充滿報復(fù)快感的冷笑。
“你潑我一下,我潑你一下?!?/p>
“這下,咱倆扯平了?!?/p>
這話,如同一記更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沈余芯的心上。
她氣得渾身都在發(fā)抖,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扯平了?
這他媽的哪里扯平了?!
老娘還被你結(jié)結(jié)實實扇了三大耳光呢!
沈余芯的肺都快要氣炸了,可看著李莉那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她硬是沒敢把這句心里話罵出來。
眼看一場新的風(fēng)暴又要醞釀,一個年紀(jì)稍大的女知青趕緊出來打圓場。
“行了行了!都別鬧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快步走到馬燈旁。
“都趕緊睡覺!明天還要不要出工了!”
“噗”的一聲。
她一口氣吹熄了馬燈。
屋里瞬間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那女知青又沖著門口還探頭探腦的王建國喊道:“王建國,這兒沒你事了,趕緊回去睡覺!”
門外的王建國在黑暗中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他終究是個外男,不好再摻和女知青宿舍的內(nèi)部矛盾。
他順手替她們把那扇破舊的木門帶上,“吱呀”一聲后,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
屋里,李莉摸著黑,擦了擦臉和脖子,又換了件干爽的內(nèi)衣。
然后,她毫不客氣地鉆進(jìn)了張月梅那還算溫暖的被窩里。
可沈余芯,卻再也沒有人來收留她了。
黑暗中,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身下被褥傳來的刺骨的冰冷和潮濕。
屈辱、憤怒、怨恨……無數(shù)種情緒像毒蛇一樣啃噬著她的心臟。
她把屋里所有的人,從李莉到王建國,再到每一個勸架和看熱鬧的,都在心里用最惡毒的語言詛咒了一萬遍。
一個念頭在她燒得昏沉的腦子里瘋狂滋長。
她睡不好,那大家都別想睡!
于是,這一整個漫長的后半夜。
沈余芯就抱著自己被子尚且還干著的那一頭,把自己裹成一團(tuán),蜷縮在冰冷的炕角。
然后,她就開始了。
“嗚……嗚嗚……”
“嚶……好冷……我好難受……”
那壓抑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帶著哭腔的呻吟,如同魔音灌耳,在這寂靜的深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果然,這一招比什么都管用。
原本已經(jīng)快要睡著的其他女知青,全都被她這要死不活的聲音給攪得心煩意亂。
剛開始還有人忍著。
可沒過一會兒,就有人受不了了。
黑暗中,一個女知青猛地坐起身,沖著沈余芯的方向罵道:“你有病吧!還讓不讓人睡了?!”
另一個聲音也跟著響起:“就是!要死就出去死,別在屋里嚎!”
沈余芯的哭聲停頓了一下,隨即變得更大,也更委屈了。
“大半夜的,哭喪呢你!”
“閉嘴!再他媽出聲老娘起來撕了你的嘴!”
李莉那暴躁的聲音也從張月梅的被窩里傳了出來,充滿了殺氣。
然而,辱罵并沒有讓沈余芯停止,反而讓她找到了新的武器。